無疆的曠野,至極的荒蕪,完全平坦沒有任何障礙物,什麼也不用管,只需要踩動油門。
入目的只有劫掠而過無意義的流沙,灌入耳中的只有音浪。
這荒原中的沙子,似乎有著極為特殊的功效,彷彿是能夠消除以意識的雜念似的,令人變得無比平靜。
無名氏也陷入了一種放空的狀態。
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描述。
就像是不少人的童年在騎行腳踏車的時候,總希望存在一個距離長到離譜的下坡,那樣的話就可以不顧一切的享受這種肆無忌憚的放鬆。
這裡彷彿就是那種下坡。
無名氏竟從甦醒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許自由。
完全放空。
這種感覺。
真好。
戈登在前方帶著路,開向他口中的那個飛車黨營地,如果只是憑感覺尋找方位的話,在無垠的荒原中,哪怕找上億萬年也不可能找到。
思想的荒漠沒有任何參照物,也就沒有任何方位,只能靠著風沙的流動來辨別哪裡有人,前方有著什麼景象。
哪怕是極其細微的變化,對有經驗的飛車手來說,也可以直接補完極遠處的畫面。
就彷彿是電子資料。
經驗豐厚的程式設計者只看著二進位制數字腦中就能自行產生概念。
雖然戈登還遠未達到那種級別,但也根據風之流動來感知哪個方向有著大規模聚落,而那裡也百分之百是飛車黨營地了。
據說在荒原中,有一些遊蕩了無窮歲月的飛車手,只要透過這些風沙,甚至能夠逆推這機車引起的氣流而產生的蝴蝶效應,從而推演出遙遠的過去所發生的事。
塞勒涅也乘在一輛機車上,回想著裁決所搜查員培訓手冊裡的東西,她記得是有明確的方法可以離開這荒原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於是她向戈登質問著。
“無時無刻都有不知道多少人掉進這裡。”
“在傳送陣宕機的時候,這種事雖然少見,但整個深界的量疊在一起的話,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難道就沒有人試過,在其它人掉進來的時候,順著那道空間裂縫返回去?”
塞勒涅如是問著。
“並不是沒人試過這樣做。”
“但凡你能想到的辦法都有人嘗試過。”
“每個人都是憑空出現,這裡是深界最特殊的地方之一。”
“這是不能夠做到的。”
“甚至有著瘋子選擇自殺,試圖以輪迴來逃脫這裡。”
“但這裡本就是基礎概念薄弱的地方。”
“是最能夠吸引執念殘魂聚集到一起的,所以也只是白費工夫根本逃不出去,還白白喪失了所有已經累積的記憶。”
“這裡最開始聽說是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的,只是純粹的空間,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之所以有著如今的景緻,是所有跌入這裡的荒蕪內心所化,無數人再加上無數歲月,終於變成了這樣的荒野。”
為了活命,戈登一點也不保留。
“所有人的內心意象所化?這些共同的精神凝聚在一起。”
“就像是……”
“象徵界一樣。”
無名氏如是判斷著。
“雖然不明白你口中的象徵界是什麼。”
“總之這裡只是純粹荒蕪的顯現。”
“能夠遺忘人記憶的虛無化作了烈陽,所有灰心者虛度的時光化作了流沙,正如每個人的內心,完全貧瘠萬物不養的荒原。”
“這就是思想的荒漠。”
“你所說的象徵界,如果也是這種每個人內心映照在一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