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的軍警。到天明,槍聲即止,始知袞父府亦被搶掠。餘步行出街,街上已不見一兵,有一二受傷的人躺在簷下,到處空箱雜物,歷亂道上。至總統府,院內亦有遺棄的槍支軍衣,及零星物件。入門即見著芸臺(項城長子),他尚假惺惺的問道,昨夜受驚沒有?軍士們聽說南方專使到京,迎家父南下,即紛紛反對,不守營規胡鬧起來。這班兵丁,聽了風聲,即鬧成這樣,倘使家父真南下,不知他們要鬧成怎樣?原因由於南方堅持要家父南下!又問不知朋友家裡,有沒有被驚擾?告以袞父家被搶掠了,其他尚無所聞。他又說,這班兵丁太可惡了。我問他如何處置?他說,各營都有出來鬧的,鬧完了又歸號了,總得細細的查究,太不成話了。說得煞有介事,我只暗笑也不多問即辭出,去看袞父。袞父頓足大罵道,哪個王八蛋,出此毒計,連我家也被搶一空,像這樣還像政府嗎?我只好往天津暫避再說。我聽說慶王亦在六國飯店,即去慰問。他說,昨夜兵丁到我家,竟放起火來了,我只好出來暫避,幸即救熄,想不到全權交給慰廷(袁的號),他也沒有辦法。共和開始,兵丁即自由行動,往後怎樣辦呢?聽他的口氣,好像以為清室只交袁組織共和政府,清帝尚在,惟沒有政權,對於遜位即亡國,似矇在鼓裡。雖是老邁糊塗,然詔書內加上委袁組共和政府一句,故意含渾,妙不可言,真可面面騙人。唐少老亦避在六國飯店,見面即說,如此行動,給外人看了,豈不丟臉?時少老已偏向南方,此舉似未預聞。後聞袞父到了天津,住在華街親戚家,豈知天津軍隊,亦照樣來一次,袞父又受驚一次。這次兵變除了搶掠,沒有傷人姦淫等事,總算遵守命令,舉動文明。然為一人之安泰,不惜萬人之身家,出此計者真可說毫無心肝矣。翌晨由毅軍軍官出動巡街,手捧大令,各執大刀,竟有窮民在街撿拾餘物者,即目為贓物,就地正法,真是可憐。公然搶掠之兵丁,未聞處罰,貧民撿拾破爛,竟遭殺戮,天下不平之事,有甚於此者乎?人民因之對共和政體心理上有了反感,南方經此一嚇,遂允袁氏在北京就職,並發表宣誓電文。
第一任國務總理自非唐少老莫屬(唐號少川),其時少川與項城已貌合神離,利用總理大權,將江南膏腴各省地盤,循南方之要求,悉畀予革命元勳,稱為都督,如陳其美、柏文蔚、李烈鈞諸人。此次革命成功,利用清室練成的新軍,諮議局排滿的議員,唾手而得天下,猶以為未足。內閣閣員,又佔其半,宋教仁且薄總長而不為,利用國民黨常與袁政見相左,遂引起應桂馨刺宋之案。群以為趙秉鈞指使,袁氏應負責任,因之南方各省,宣告獨立。項城遂令出師*平亂,以段芝貴王佔元趨湖北,馮國璋張勳趨南京,更以海軍堵截江西湖口,使革命軍不能聯絡。兩月之間,內亂敉平,革命黨之地盤,不旋踵而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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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業律師領第一號證書
有一日,餘在秘書廳。總統公事桌上,置有沒封套的信,現出朱芾煌字樣。我素不識朱,惟知他與芸臺往來甚密,且曾參與南北和議,因出於好奇心,隨手取閱。函甚簡單,有新政府成立在即,有三人不可用,一為趙秉鈞,一為烏珍(時任步軍統領),一即餘。項城於三人名旁均有手批,對趙批此人不能不用,對烏批現時不可少之人,對餘批,他不想入政府。這明明是取瑟而歌之意,翌日即函辭秘書。我素無積蓄,遂將化石橋住宅租與外人,遷回松樹衚衕,適左鄰有一小院出售,遂收買合併,薛姬亦同居,以省開支。惟雙親屈居蝸舍,心覺不安而已。其時司法部成立,新訂律師條例,法庭訴訟可延律師,餘即請領律師證書,尚是第一號,事務所即設在家中。時仲和任大理院院長,大理院與高等法院在一起,前清已新蓋大樓。地方審判廳另設他處,仍是舊衙。時法官與我同學的不少,向來往還甚稔,因餘為律師,為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