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開車去買永和豆漿和油條。她收拾好了,一看時間不行了,我們就出發。女兒路上吃,到了學校門口,看還有幾分鐘,還可以在車上吃一會兒,到點抬腿走,絕不會遲到的。特別是冬天,陰霾天氣多。七點到校,六點多就得起床,天還是黑的。外面凍得人抖抖索索,如若沒個自家的車,擠公交誤時不說,哪裡稍稍耽誤一下,早餐再趕不上吃,一個上午如何頂得下來?你看,有車子的好處就顯示出來了。一年多的實踐表明,車子為女兒的高三衝刺,是立了功的。女兒本來學習中等,能考上大學,軍功章也有車子一份。
女兒考走了之後,車子早晨又有新任務:送妻子上班。妻子與我上班的方向是南轅北轍,不能一路順跑。每天早晨,若早呢,我就送她到單位;遲呢,則到公交站,反正要方便得多。星期天偶爾有個空,還可以開車出去轉轉,兜個小風,登個小山(大蜀山)。看,生活質量有了明顯提高呢。
有了車,活動範圍亦大了。我們下面出來的人,雙方父母都在縣裡。原來沒車,一年回不了幾次家。說來慚愧,我們對父母盡的孝道十分有限。即使春節,說來七天,外面吃飯的多,家裡吃飯的少。與父母的交流,亦只是一頭一尾。假期一滿,又匆匆走了,轉眼又是一年。這樣年復一年,父母漸漸老去,四個老人,加起來都是300歲的人了。每年回家,都見父母蒼老了去。頭髮是越來越少,白髮卻越來越多。母親的腰又佝僂了一些。她在水池邊,洗,涮,淘;那水是逼骨的透涼,母親圍個洗得發白的大藍圍裙,她渾然不覺,在那裡洗來淘去。我有時望著她那肥胖笨拙的背影,真有一種無法說清的滋味。母親一輩子都是忙碌中度過的。她已不懂得什麼叫享受。她只會勞碌。圍著幾間屋子轉來轉去。她總是說:“閒著骨頭會疼。”或者說,“閒是會閒出病來的。”做兒女的,你若讓她坐在爐邊烤火享受,看大仲馬小說,聽柴可夫斯基。那不是她的生活方式,那真叫她閒出病來了。這個中滋味,誰能解得?
現在好了,有了車,就方便多了。來回五百來公里,雙休日可以常回家。就像歌裡唱的,“老人不圖兒女為家裡做多大貢獻呀,常回家看看,哪怕是給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春秋天季節好,還可以把父母帶到我們小家來,這樣來回跑跑,“生活的煩惱跟媽媽說說,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談談,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了。剛過去的國慶節,我還做了一件大事,圓了我母親的一個多年的夢想:陪她到杭州逛了一圈。去年春節,母親就說,我沒有去過杭州,這輩子能到杭州去看看就滿足了。母親說了,兒子便記在心中。可生活總是忙碌,在地面上走來走去,浪費了太多的時光。母親嘴上不嘮叨,可心裡記掛,偶爾亦會小聲提起。於是我下定決心,排除萬難。這個國慶,如論如何,把日子留給母親。我長假第二天回縣裡接她,第三天我們便踏上了旅程。僅僅半天工夫,我們便在西湖的小舟上逍遙了。
這次江南之行,母親彷彿年輕了許多,能吃能跑,下西湖,上靈隱,她都自己走上走下,沒有讓我們操心。我的女兒和妻子友情出場,全程陪同。一路上奶孫倆說不盡的笑話。母親沒有文化,出門又少。西湖,本來是自然山水和歷史文化的糅合。西湖之遊,不僅是風光,還有歷朝歷代的詩詞歌賦,逸聞趣事。搖櫓的船老大,義務給我們介紹西湖十景。比如,花港觀魚,平湖秋月,蘇堤春曉。母親都不能理解。船老大浙江口音很重,他說“平浮(湖)秋芋(月)”,母親沒聽懂,說:什麼?……瓶、壺、秋油?把我們笑得,肚子都痛死了。典故雖不能懂得,可絲毫不影響母親對自然之美的熱愛,對山山水水的眷顧。
母親彷彿是有備而來的。我們並不知道她包裡帶了兩套衣服。在湖心亭她照了相;到蘇堤照相時,她卻換了一套衣服;到了花港觀魚,她又要脫了外套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