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倪葉薇,只見倪小姐正專注品茶,儀態十分可愛婉轉。談慕心下略有些疑惑,可是疑惑在哪裡又說不出來。他將視線轉回到佳音身上,卻不由心中一震,生平第一次冒出一個念頭:似乎佳音的風華也不是天下無雙呢……
白鹿看見談慕獨自在那裡神思百轉,不禁露出狡黠又明亮的笑容來。佳音的琴聲恰在此時叮咚響起,雖只是淺淺幾聲,卻流淌出纏綿不絕的悲傷和哀怨。白鹿雙眼一睜,心道:綠珠的別君曲!她竟然奏得金谷園遺音?
談慕輕輕叫了一聲,只見佳音輕輕離了古琴舞起來,琴聲卻依舊響著。細碎的眼光透過花藤落在琴身上,七絃具無,只有一線銀光從琴尾纏向佳音手中。她蔥指微動,樂聲幽然淌出,更兼舞姿曼妙,仿若天邊霞影,美不勝收。
一曲終了,情哀四座。佳音輕輕站住,好似畫中仙子。她向眾人一福,嫣然道:“獻醜了。”
帝尋的話中含著微微嘆息:“舞曲皆是妙極,只是太憂愁些。”
佳音望著他,眼中柔情與黯然一併湧現,低聲道:“盡我心聲而已。”
談慕問:“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佳音微斂眼眸,道:“前些日子偶然得來,還不曾定名,不如請各位賜一個。”她說著這話,輕輕望了帝尋一眼。
帝尋剛已看見佳音說話時白鹿眼睛眯了一下,嘴角掛著很是不屑的笑意,於是他不動聲色沉默了一會兒,眾人也沒做聲。帝尋這才向白鹿道:“你是極通音律的,想個名字吧。”
白鹿忍不住笑道:“這曲子如此悲傷,卻又暗含感激,好似將死之人為謝絕恩人而作,喚作謝君曲如何?”
帝尋眼中有絲浪翻起來,佳音臉上一白,聲音好像有些顫,向白鹿笑道:“姑娘真是佳音的知心人。”
白鹿閃閃眼道:“不敢,不敢。今日有幸聞得仙音,倒想起一個典故來。傳說金谷園的綠珠在墜樓前曾唱曲獻舞,以此答謝主人石崇,後人稱為別君曲。繼廣陵散後,別君曲也失傳了。娘子這曲子,哀怨婉轉,又配上這般美妙舞蹈,想來不比綠珠的別君曲差了。”
佳音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笑道:“蒲柳之資,不敢與綠珠相比。”
帝尋看看白鹿,極其輕微地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白鹿本來還有再說幾句,見帝尋如此,便笑笑不再言語。
談慕笑道:“白鹿,你看你看,你對帝尋便沒有綠珠這般感恩的心思。找到了新主人,一腳就把老主人蹬了。”
白鹿咯咯笑道:“就算我這毛毛躁躁的丫頭敢自比綠珠,先生那樣月明風清的主人可願意做石崇麼?”
談慕哽住了。
倪葉薇問:“你要彈奏什麼?”
白鹿想了一下,看見茶几上的茶碗,忽跳起來笑道:“稍等一下。”然後自跑到漱玉臺樓上。
藍蘿仍在簾內逗貓,見白鹿把桌上的茶碗摞了七個,淡淡道:“佳音舞曲兼絕,還要和她比麼,豈非是自取其辱?”她語音軟軟的,並沒有譏諷的意思,似乎只是在提醒白鹿一個事實。
白鹿笑道:“三小姐,你自來不愛動,可知道是為什麼嗎?”
藍蘿仍是淡然道:“莫非人人都像兔子才好?”
白鹿道:“一個人常常莫名其妙無精打采,總不是什麼好事。你若聽我,以後就不要再見此間主人。”白鹿邊說邊走下樓去。
藍蘿在簾後喃喃道:“你以為我願意見她麼,我只盼一輩子都不見她。可是,表哥他……”
白鹿心中嘆道:情之一字,果然傷人!
樓上,貓“喵嗚”叫了一聲,藍蘿站起來,靜靜倚在窗邊,看著庭院中的人們。
白鹿抱著茶碗來到花藤下,談慕笑道:“呀!你這是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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