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眯眯眼道:“我們做丫頭的,平常哪有像樣的樂器。這個玩意兒倒是從小玩到大,今日耍給各位看看,雖然不能登堂入室,賺個笑總還將就。”
眾人都不大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談慕問:“怎麼看著像是賣藝的?”
白鹿眨眨眼道:“那就請各位客人叫個好吧。”
她笑嘻嘻提過茶壺,向七個杯子中傾入些許不等茶水,又向倪葉薇道:“小姐,你頭上的花鈿拔兩支與我。”倪葉薇依言取下兩支金鈿遞給她,霎時間長髮如瀑瀉下,與鬢邊鮮紅的珠花相映成趣。佳音看著那美麗的珠花,不禁抓緊了紗裙。
白鹿雙手各執一釵,逐一擊上七個茶碗,竟準確地發出各樣宮調,分毫不差,且清脆悠揚,與其他樂器相比,另有一番別緻韻味。白鹿笑道:“我唱支民間小調吧。”
她輕快地敲過茶碗,歡樂的音調隨之響起,如山間泉水叮咚;歌聲相和,明麗清脆,只是眾人都聽不懂唱詞是什麼。就這麼邊敲邊唱,手勢起伏宛如海上浪濤,席捲地眾人直想跳動起來。
倪葉薇笑顏如花,足尖打著拍子,微微眯著眼睛很是陶醉。最後白鹿唱地越來越快,敲擊節奏也越見急促。茶碗中的水微微濺成水花,折射著蘅蕪的濃綠和陽光的金黃,十分活潑可愛。
樂聲戛然而止,白鹿收簪靜立。她臉頰隱顯紅色,長長撥出口氣,稀疏的劉海隨之連綿落下,似乎是最後的幾個音符。倪葉薇跳起來笑道:“太好玩兒了,就像從頭髮到指甲都在跳舞似的。這歌兒叫什麼名字?”
白鹿眼睛一閃:“化蝶。”
倪葉薇扁扁嘴,問:“你唱的是閩南語麼,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白鹿笑道:“是東瀛話,老早以前學的。因是採自民風,所以活潑歡快些。”
她說著向帝尋等人行了一禮,走過來將倪葉薇的烏髮重新束起來。佳音輕輕嘆息一聲:“今日真是大開眼界,白鹿姑娘好才華,佳音自愧不如。”
白鹿笑道:“娘子這不是打我嘴巴子麼!不敢當。”
帝尋這扇輕搖,道:“平日只知你吹彈俱佳,不料歌聲也是如此婉轉。更奇的是,居然懂東瀛話。”
白鹿眼睛一眯:“我那老主人家和東瀛客商有生意來往多年,家中還養著些東瀛幕僚。我平日和他們的家室一塊兒玩耍,學得些皮毛。”
帝尋似乎笑了笑:“你懂的皮毛委實不少。”
白鹿笑道:“不多不多,遠不如先生呢!先生莫再挖苦我了。”
此時談慕道:“咦,表妹怎麼下來了?快過來坐。”
眾人一瞧,只見藍蘿若有所悟站在陽光下,天藍的衣衫與蒼白的臉色相映,有一種惹人憐惜的風情和韻致。白鹿急忙跳過去擋在她面前,笑問:“貓不見了?”
藍蘿答非所問:“化蝶,化蝶,破繭成碟?白鹿,這曲子很好聽。我好像明白了。”
白鹿擠擠眉毛,說話竟也是不著調:“尋不到就讓它走了吧。反正也不能禁它一輩子。其實囚禁的不是它,而是自己的心。”
藍蘿垂首看看自己的雙手,涼涼一笑:“是啊,是我親手把自己鎖起來的,幸好今日掙開了這枷鎖。”她仰起臉來,燦然一笑,容顏清麗如空谷幽蘭:“謝謝你。”然後輕輕向帝尋道:“大哥,我要先回家了。”
帝尋點點頭,藍蘿輕輕握了握白鹿雙手,轉身離開。
白鹿向倪葉薇道:“小姐,眼看就中午了,咱們回不回?”
倪葉薇走過來道:“我早叫爹在堂燕樓定了酒席,咱們這便去。”佳音挽留不住,只得遣侍婢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