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荼蘼作個手勢,打斷了他的話:“大哥儘管放心,我自有主張的!”
季竣鄴搖搖頭,溫和道:“荼蘼,大哥只是想對你說,你其實無須過得如此辛苦的。你若當真中意寶親王,那就隨他回南淵島去罷!今上賢明豁達,大哥相信他絕不會因此便難為季家的!”
這些話壓在他心中已有數年,只是一直都尋不到機會說出,今日終於說了出口,使他不由得一陣輕鬆。只是輕鬆之餘,他的心中卻又有一種難言的愧疚之感。
這些年,林垣馳每隔一些時日,總會微服造訪侯府。荼蘼花開的時節,更是時常在荼蘼院中的花架之下一坐便是數個時辰。他甚至聽說,這位皇上登基不久,便令人移去皇后所居的鳳儀宮中的數棵梧桐,並在宮內栽種了許多荼蘼,似是在懷念甚麼,又似乎在表明著一種決心。
荼蘼微怔了一下,嘴唇輕輕翕合了幾次,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季竣鄴的想法,她自然是能明白的。但她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直以來,在林垣馳的心中,即使她變了許多,但在骨子裡,她依然是從前清平侯府荼蘼花架下的荼蘼,是與他相濡以沫的王妃、也是他反目為仇的皇后一個男子或者終有一日會因時光的逝去而淡忘掉一個曾令他刻骨銘心、魂牽夢縈的女子,但卻沒有多少男子能夠忍受自己的妻子撇下已有悔意的他而毫不猶豫的另嫁他人。
常人猶且如此,況帝皇乎?
而這,也正是她這些年一直反覆思慮,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的緣由之一。
她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大哥的意思,我都明白的!”只是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曾經發生過甚麼,甚至有些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從前的那些事兒已離得我太過遙遠。若不是有林垣馳一再的提醒我,只怕我也只會以為那些往事只是幻夢一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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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親王府大廳之內,林培之端坐上首,拿了青花茶盞的盞蓋慢慢的撥著盞內的浮茶,他的動作極慢,神態又專注的出奇。廳內一片沉寂,幾乎是落針可聞,廳外呱噪的夏蟬似乎也為這種氣氛所抑,悄然的停息了鳴叫。廳內伺候的幾名小廝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更遑論咳嗽之類。
向玖在下首處悶坐許久,終於有些耐不住這種沉寂,因開口輕輕咳了一聲。
這聲輕咳聲音雖不大,但在這一片寧寂的氛圍裡,卻顯得格外的突兀。上首的林培之抬眸看他一眼,抬手將茶盞放在了一邊的案几上,然後輕輕揮了揮手。一旁侍應的眾人見狀,各自會意,當即默然無聲的魚貫而出。向玖自幼與林培之一道長大,怎能不知他的性子,見他揮退眾人,便知他有意給自己問話的機會,因很快問道:“王爺覺得嫵……她……會搬來王府麼?”
林培之淡淡一笑,身子微微向後,倚進了太師椅內:“你覺得呢?”
向玖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來,或者會或者不會罷!”他與荼蘼在船上相處也有一些時日,有種說不出的好奇感讓他始終在暗暗的觀察著她,然而愈是觀察,他卻覺得他愈看不透這個女子。
她看似柔弱,卻又敢於放火燒殿,逃出皇宮;看似淡漠,卻又敬愛父母兄長且對兩個侄兒疼愛有加;看似被矇在鼓裡,但事情到了最後,你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知道林培之輕輕揚了下眉,對向玖的回答並不意外,但在接收到向玖尋求答案的眼神後,他卻極為意外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他站起身來,慢慢的在廳內踱了幾步:“從她八歲那年,我就認識她了,如今她已十八歲了,每每在我覺得已經足夠了解她的時候,卻發現,其實這只是我的錯覺!”
說到這裡時,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答案有些可笑,不禁搖了搖頭。
向玖一怔,不由脫口道:“可……”
林培之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