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道:“在下記住這句話。”
“但願你記牢。”
“會的。”
“現在請仍回客房。”
令狐玉理了理衣衫,隨白樺主婢回到原來的客房,只見房中業已擺好了一桌酒菜。
適才階下囚,差點洗了個白骨澡;轉眼座上客,雞也有,鴨也有。這種待客之道,的確稀奇古怪。
白樺的聲音又恢復了友好的音調:“公子,容我略盡地主之誼。”
令狐玉坦然道:“在下生受了。”兩人分賓主坐下,小婢斟上了酒。令狐玉一看所用器皿,非金即玉,不輸於公侯顯宦之家。
白樺舉杯道:“來來,乾這一杯。”
令狐玉捧起杯來,一個意念,浮上腦海,如果對方威迫不成,改用陰謀手段,在酒菜中做手腳,豈不危哉殆笑。心念及此,不禁躊躇起來。
嬌聲一笑,從面具中傳來:“你怕酒中有毒嗎?”
一語道破心事,令狐玉不由得臉上發燒,說不上話來。
白樺緊接著又道:“你不是不怕毒麼,何事膽怯?”
令狐玉把心一橫,舉杯飲盡,照了照杯道:“就是毒藥也當歡領姑娘盛情。”
白樺撈開下半截面具,將杯子送到嘴邊,也幹了一杯,輕擊玉掌,道:“這才像個武士。”
兩人推杯換盞,歡然暢飲。片時後,白樺嗲聲道:“公子,你還是要回去嗎?”
令狐玉綺念全消,收斂了意馬心猿,正色道:“是的,在下言出不改。”
良久,面具裡的聲音幽幽道:“我等著你。”
令狐玉心一驚:“在下不勝榮幸。”
白樺從懷中取出一個十分精緻的荷包,用手指捻住道:“你把這帶在身上。”
令狐玉登時傻了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本是虛與委蛇,意在離開這可怖的地方,對方卻認了真,這用意分明是信約之物。
“你不要?”
“這,這在下身無長物,無以回贈。”
“不必,君子一諾千金,何須無言之物。”
“如此,在下愧領了。”令狐玉不安地雙手接過荷包納入懷中。一轉眼,婢女又送上來乾果香茗,令狐玉去心似箭,食之無味。隱忍了一會,道:“在下可以告辭了,行麼?”
白樺的聲音有些不悅:“你是一刻也難留麼?”
“這得請姑娘原諒,在下急事在身。”
“你不想見見我爹?”
“這,這?門主肯賜見麼?”
“不必了。”
令狐玉為之愣然,出爾反爾,不知是什麼意思?
白樺彷彿已知了令狐玉心思,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其實已見過你了。是暗中,你不知道罷了。”
“哦。”令狐玉想,這裡簡直是一個貓頭鷹的窩,人人都躲在暗中。
白樺轉頭問身邊的侍女道:“春香,什麼時辰了?”
春香恭謹道:“卯初。”
令狐玉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一折騰,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這一日一夜的遭遇,簡直是匪夷所思,死死生生,恍如隔世。
白樺起身道:“你既執意要去,此刻可以起程了,我送你一程。”
令狐玉起身含笑道:“不敢……”“當”字還未出口,他驚愕地站住了:一身的功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
“這是怎麼回事?”令狐玉舒展了一下四肢,問白姑娘。
“你不明白你的力道是怎麼恢復的?”白姑娘笑問。
令狐玉點點頭。
“本門解穴須用解藥,解藥在你喝的酒中。”白姑娘道。
捉鬼放鬼都是她。令狐玉不知自己該不該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