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對面是施謹,周健問:「vivian,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或者你有什麼顧慮嗎?」
施謹說:「沒有。」
下午三點,韋霖和周健先後上線。身陷性騷擾指控,韋霖沒有顯露任何異樣。她和施謹問好,然後又和周健問好。
周健向韋霖說明此次針對她的投訴的調查結果,並且詢問她是否有任何反饋。
韋霖說:「我不接受這個結果。我不會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施謹看著影片裡這個二十四歲半的年輕女人。想到和韋霖的那次食堂長談,想到韋霖和宋零諾打的那場架,想到韋霖自那之後的種種表現……施謹頭一次在職場和工作中無法判斷對方講的話是真是假。
周健說:「韋霖,每個人都有可能犯錯。犯錯不要緊,只要能夠直面並修正錯誤就可以。如果你執意維持現在這個態度,事情最終會鬧到多難看,你應該能夠預測到。」
在施謹對韋霖的瞭解和對韋霖的設想中,韋霖必定會冷靜地告知上級和hrbp,如果公司對她不公,她必將採取法律手段維護她的員工權益。這一點在之前的對談準備中,施謹已和周健找公司法務做了諮詢和應對預案。
螢幕中,韋霖像是在看周健,又像是在看施謹。幾秒後,她說:「我沒有性騷擾李開元,我對女人的背部沒有任何興趣,我對李開元也沒有任何興趣。如果我想要親近——或者侵犯一個喜歡的女人,我會直接親吻她。這一點,你們可以找數位化創新高階專員宋零諾進行求證。我一年前曾經騷擾過她,我的行為模式她最清楚。除了她,我不喜歡任何人。她可以為我作證。」
用一個未被投訴的性騷擾事件的真實性,來證明另一個被投訴的性騷擾事件的虛假性,這就是韋霖式的自證清白。
韋霖先下線,周健和施謹還留線上上。周健自問幹人事多年,也見過不少「大場面」,但他確確實實沒見過韋霖這種自殺式的洗白方式。過了好半天,他才開口:「vivian,你去年找我要韋霖的背調資訊,給韋霖做360度反饋,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
施謹說:「我當時沒有直接證據。」
周健問:「你現在是什麼傾向?」
施謹如實說:「我傾向相信韋霖。」
調查範圍進一步擴大,遠在紐約的宋零諾也接受了問詢。所有相關人員的陳述匯總於一處,調查方按照更全面的證據重新評估被投訴人行為模式的一致性和合理性,最終給出的結果是支援韋霖性騷擾宋零諾的真實性,同時否定韋霖性騷擾李開元的真實性。依據最新證據包和各方溝通,李開元、宋零諾和韋霖三人皆對此結果表示認可。
施謹無從得知在整個事件的過程中,李開元是什麼視角,劉辛辰是什麼視角,宋零諾是什麼視角,韋霖是什麼視角。施謹沒有許可權去和這幾個人就此事做單獨溝通,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逐一分析。施謹只知道調查結果一出來,就會被向上逐層匯報,直達陳其睿的案頭。
不出所料,李欣的會議邀請很快發給姜闌和施謹。時間卡得很死,幾乎沒有留給兩人充裕的時間「對口供」。
姜闌收到最終調查結果的時間只比陳其睿早一點。此次事件的投訴人、被投訴人以及被調查人全部都是姜闌所轄部門的,為了規避潛在的利益衝突和不公正的偏向性,她沒有參與調查的任何一步。
到了會議時間,陳其睿上線。
自許宗元事件後,零諾時尚至今維持了整整十九個月的「零性騷擾」,然而這個不實的數字現在被赤裸裸地撕碎。
陳其睿已經讀過調查報告。他問兩人:「下屬在一年前的性騷擾行為,你們知情,還是不知情?如果知情,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姜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