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擋,她小的時候有一回撥皮,在小叔飯中下了巴豆,害得小叔足足拉了三天肚子,但她小小地亮了一下自己的原形,他小叔頓時就原諒她了,這就是一個她從小狐顏禍水的鮮活例證。
東華坐在棋桌旁,瞧著她的眼神有幾分莫測和專注,像是鑄一把劍,制一尊香爐,或者給一套茶具上釉彩時的神情。
此時,水月白露纖細瑩白的枝丫直刺向天,月牙葉片簇擁出豐盈的翠藍樹冠,結滿霜露似的百花團,一陣雪風拂過,花團盈盈而墜,未掉及水面已化做白霧,湖中一群群白色的小魚繞著樹根,偶爾撲騰著躍起來。霧色繚繞中傳來一陣幽遠寂寞的佛音,不知誰在唱著幾句經詩:“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實信解,不生法相……”
鳳九覺得這個場景太縹緲,但似乎天生就很適合東華這種神仙,他此時這麼專注地看著她,她的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兩滴冷汗。
她想起來這個人是曾經的天地共主,按理說無論他對她做了什麼缺德事,她這種做小輩的還是不可廢禮,要尊敬他。
那麼,她猶豫地想,她現在,到底該不該當著帝君的面,蹂躪他心愛的絲帕呢?
周身仙氣飄飄的東華撐腮看她這個狐狸模樣半天,忽然道:“你小的時候,我是不是救過你?”
她手握絲帕猛地抬頭回望他,愣了一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東華竟還記得曾經救過她,讓她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由於九尾
的紅狐天上地下就她這麼一隻,太過珍貴,少不得許多人打她的主意,所以一向(除)出外遊玩時他,她都得將九條尾巴隱成一尾,這項本事她練了許多年,就算修為高深如東華者,不仔細瞧也瞧不出她原是九尾,所以當初他也不曉得救下的原是青丘的小帝姬。
那時在琴堯山中,東華於虎精口中救下她時,大約以為她是山中修行尚淺的野狐吧,將她罩在一團仙霧中護著,便一走了之。其實不過是兩千多年前的事。兩千多年過去,她的狐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是在許多年之後的此種情況下,東華曉得了曾經兩人還有這個緣分,不曉得是她總是走快一步,還是世事總是行慢一步。
鳳九蹲坐在地上,緊盯著右爪中的絲帕,覺得有些為難,果然小叔說的對,報仇這個事實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事。她奔過來時就該把帕子直接丟在東華的臉上,此時她被如此美好的景色薰陶,感覺精神境界刷地已然上升了一個層次,帕子再也丟不出手了。
看她長久沒有說話,東華淡淡道:“這麼看來,我救過你一命,你還沒有報恩,我騙你一次,你不計較就當報恩了。帕子還我,你將它折騰的掉色,我也不和你計較了。”
東華的話鳳九聽在耳中,不知為何覺得分外刺耳,感覺精神境界刷的一聲又降回來了。她垂著頭:“我其實早已報了恩。”聲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東華怔了一怔:“什麼?”
就見她忽然抬頭狠狠地瞪了(她)他一眼,語聲中帶了變為狐狸後特有的鼻音,惡狠狠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塊帕子?因為是姬蘅繡給你的?”話罷抬起右爪,將絞在爪中的絲帕挑釁地在他眼前一招展,接著將帕子捂在鼻子上使勁擤了擤鼻涕,揉成一團咚的一聲扔在他的腳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了,跑了幾步,還轉頭回來狠狠地同他比了一個鬼臉。
東華莫名地瞧著她的背影,感到她近日的確比半年前在九重天上生動活潑許多。
連宋隱在萬里之外的元極宮中看完一場好戲,作為九重天曾經數一數二的情聖,他有一個疑問同東華請教,於是咳了一聲道:“我大約也看出了問題所在。其實,你既然(笑得)曉得她是因你將她變成帕子而生氣,也悟了自己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