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王的心毒。我知道他藏在哪裡,可以偷過來。」
利刃出鞘,摩擦出刺耳的冰冷;駿馬嗜血高嘶,負著主人衝入手無寸鐵的人群;下一刻,是劍鋒切入血肉的聲音……
「公主打聽到了?」
終於明白過來的人們在利劍下驚叫、躲藏。
兩人靠得極近的跪坐的身影,被燭光印在牆上,搖曳著拉伸出兩道扭曲緊張的修長。
「殺人!」
她立即把妙光迎入內室,屏退左右。
「他們殺人!」
已經入睡的媚姬,被妙光公主安排的貼身侍女叫醒了。
為什麼?
本應酒醉躺在床上酣睡的妙光公主,在心腹的掩護下,藉著高大陰森的宮牆陰影,和後宮嶙峋複雜的假山狹道,悄悄來到精粹宮。
沒有為什麼。
這一夜,星月黯淡無光。
來不及問為什麼。
「來人。公主喝醉了,找一頂軟轎來,送公主回殿。」
老人只來得及在馬蹄下,向蒼天投出最後一個不解的眼神,母親只來得及在利劍下,抱緊孩子,感受他最後一次體溫;丈夫用身軀作為盾牌,擋住砍向心愛妻兒的第一劍,卻擋不住第二劍、第三劍……
「還添?」餘浪無可奈何地一笑,伸手輕輕捏她紅撲撲的臉蛋,想著扶是沒用的了,索性把她打橫抱起來,走到屋外。
得益於江生先發制人的高呼,一部分年輕強壯的漁民有了準備,憑藉和浪濤搏鬥而養成的堅毅和離國兵展開廝殺,在血中搶來敵人的劍,刺向屠殺者。
她卻還在喃喃,「來人……添酒……」
江生在聽見「殺」字的那一刻,咬牙撲向了面前的離國兵,一口咬下那人的耳朵。
好一幅醉美人朦朧春睡圖。
他中了魔一樣,幹著從來沒幹過的事,撕咬人的血肉,搶劍,殺人!
酒香滿室。
沒有一絲猶豫。
青絲微散。
不需要猶豫。
餘浪回到飯室,妙光軟軟倚在案上,手上握著的酒盞翻倒了,美酒撒在案几上,沿著邊緣往下滴,沾溼了她的新裙子。
他打漁、貢稅、安分,卻只換來被當成豬狗一樣的屠殺。
掀開簾子,廊上空無一人。
為什麼還要猶豫?!
兩人談了這幾句,已緩緩往門這邊走去。
村莊變成修羅地獄,到處是臨死前的慘呼,死不瞑目的臉孔。
餘浪嘆道:「到時候再看吧,我做這些是為了離國,並不是為了賞賜。」
血濺在臉上身上,彷佛梅花前日晚上害羞帶澀給他的那一個吻,滿是心悸的燙熱。
鵲伏安慰道:「公子何必擔心,鳴王這樣日日和大王在夢中相會,魂魄早被損傷的大半,幾日後必定一命嗚呼。到時候,公子為離國除去心腹大患,必能得到大王厚賞。」
再殺死一個可惡的離國兵,江生伸手去拉身邊的父親,卻發現拉了一個空。
餘浪冷冷道:「不要大意。安神石就算磨成粉,也能解鳴王的心毒。如果被奸細偷到手,再把它放進大王的枕中,那我的一番心血,就白白浪費了。」
轉頭瞬間,目眥盡裂地看見老父落在身後五六步,被兩個離國兵圍住。
鵲伏答道:「已經研磨成石粉,藏到石柱下的密匣裡。公子果然好計,現在就算把安神石擺在西雷王面前,恐怕他也認不出這就是救他寶貝性命的安神石。誰能猜到,安神石已經變成了一堆不起眼的粉末呢?」
長劍穿過老人的胸膛,從後背穿出。
餘浪問:「藏好了嗎?」
「阿爸!」江生一聲長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