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年人道:“你要找這附近原有的住民,那是極難的了。大約十年前,此處居民多半居於望北村,後來……望北村破,修復後成為了浩氣盟營地之一,長江對岸又毒屍肆虐,還活著的村民大部分便遷居到這附近了。”
穆玄英道了聲謝,咬了咬嘴唇,道:“大叔,你認識一個叫穆天磊的人嗎?”
一路上都溫和平靜的中年人一時臉色慘白,竟如受重擊地晃了晃,手尋求依託一般地去碰桌上的茶杯,卻因雙手的顫抖而令杯底撞擊得桌面得得作響。
穆玄英略感詫異,有些擔憂地問道:“大叔?”
中年人握緊茶杯,低聲道:“你……你找他做什麼?”
穆玄英望著他,聲音平緩地道:“他是我的父親。”
聽得這一句,中年人反而平靜下來,兩隻手緊緊抓住穆玄英的肩胛,握得他幾乎生疼,眼中卻帶了些希冀的歡愉:“那你……你是不是叫玄英?”
穆玄英點了點頭,中年人眼中竟緩緩掉下淚來,口中喃喃地道:“十年了……十年了,楊十六苟且偷生了十年,上天終於垂憐……”他忽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塞到穆玄英手裡,自己扒開了胸前的衣物,將裸|露的胸膛撞向匕首,道,“來,殺了我罷,你父親穆大俠,便是我害死的……”
穆玄英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楊十六,終於在他當真撞到匕首上之前,將匕首遠遠扔了開去,忍不住大叫道:“走開!你這個瘋子!走開!”
楊十六失魂落魄一般地看著他,驀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如受傷的野獸一般落荒而逃。
穆玄英呆滯半晌,扭過頭去看被自己扔到一邊的匕首,正要勉力起身去撿回,卻見一隻蒼白羸弱的纖手將它撿了起來,放到他面前道:“你的麼?”
那是一箇中氣不足的少女聲音,穆玄英卻無暇顧及她,低頭去看那匕首,只見一截烏木柄已經因手掌長期的摩挲而溫潤光滑,雪亮的刃泛著銀藍色的冷光,隱隱透出血腥之氣,不知殺過多少人,這上面,也有自己父親的血嗎?
他剛才受到太大沖擊,幾乎無法思考,如今回想,為父親報仇的怒意蓋過了對殺人的懼怕,手掌不自禁地握緊了匕首,便要起身去手刃殺父仇人。
“咳咳……你是要去殺人麼?”坐在他對面的少女纖細而蒼白,彷彿生了永遠治不好的重病,此刻很是專注地看著他,“可是那個人是浩氣盟的,你若殺了他,必然遭到浩氣盟的報復。”
穆玄英張了張口,第一時間浮現於腦海的,卻是自己與謝淵兵戎相見的情景。那個對他和顏悅色,連夜冒險帶他去楓華谷,連他口出狂言侮辱浩氣盟都剋制住怒氣沒有打他的謝大叔,會為楊十六報仇殺了自己嗎?謝大叔所說的父親因他而死他對不起自己,難道就是因為他與楊十六交好,包庇了浩氣盟中的罪人嗎?
那少女又咳嗽了兩聲,從背後的藥簍中取了一個小瓷瓶,推到他面前道:“這個只要一滴……下在附近的井水裡,足以毒殺百人。”
穆玄英瞪大了眼,道:“你是誰?”
“肖天歌。”少女笑了笑,“這名字無所謂……你應當是沒有聽過我的。你是不是覺得為殺楊十六一人牽連此處百人有些太過殘忍?但你有沒有想過,這附近的這些人,包括所謂的浩氣盟,包庇一個殺人兇手十年,難道也算清白無辜?”
她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浩瀚江水的對面,道:“而且我此舉亦有別的用意,算不上濫殺。”一支纖細的胳膊指向對岸,輕聲道,“那裡,有許多天一教練出的毒屍,若不加以遏制,再過不久,這裡的所有人都將被屍毒感染。這瓶藥是我與父親精心製得,可以將毒屍一舉清除,然而有一個弱處,便是需以人屍為引。此處村民毒發身亡後,屍體中的毒液隨風雨而入江,滲入泥土,半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