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喝道:“你做什麼。”
那隻小鳥愣了一下,鬆開了口。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琴白說,“他(顧雲夢)不能再失去了。”
唐承影說:“我出去透透氣。”雙翅一拍,飛到門外去了。
顧雲夢看不懂他們搞的什麼名堂,問道:“怎麼了?是不行嗎?”
琴白笑道:“哪有的事,小孩子想太多了。”
他食指清點一滴水,在符籙上洋洋灑灑地畫了起來。
說也奇怪,這本來透明的水滴,沾了琴白的符籙卻變成了墨色,一筆連一筆,懸浮在空中,繪成了山巒、大海、河流、天空的模樣。
顧雲夢拉拉週六的手,說:“你看,多美呀。”他看著那樣認真的琴白忍不住誇讚道:“我從沒有見過他畫出這樣的東西。有一回,那時我們還沒走呢,去那湖邊的時候,琴白為我畫了一張符,也不過就是彈了一曲。我記得……是高山流水,那琴音化成了一道銀色的符籙,倏地就從我眉心鑽進去了。”
顧雲夢把週六的手抬起來一些,讓他的食指碰到自己的眉心:“就是這裡,後來,我跑到那什麼嚇人的幻境中。可能那時候有著符籙在,我也不覺得害怕。”
小孩兒講到這裡,突然愣了一下:“我在說什麼呢。這些,你都知道的。”
他沒忍住,眼睛和鼻子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週六的一隻眼睛已經耷拉下來了,人變得很醜很醜。
顧雲夢又說道:“我第一次來醫館,見到你,嚇了一跳。我那時候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那時候,我記得呢,你把我的碧蝶還給我了。”
週六眨了一下眼睛。
顧雲夢笑了一下:“但後來我就知道錯了,你對我那麼好。我和琴白,只要能回到醫館,就覺得很安心。”他回頭看了一眼,琴白的符籙似乎畫得差不多了,“你放心,琴白一定能救你的。”
週六又眨了一下眼睛,那唯一能動的半隻眼睛裡,滑出一顆眼淚。
顧雲夢連忙給他擦了:“我記得的呢,琴白那時為你畫了一張符,後來你臉上的氣色就和大家差不多了,所以這次也一樣,會沒事的。”
唐承影飛到庭院裡。
那棵海棠長勢驚人,懷抱粗的樹幹上,還有不少修剪的痕跡。
看的出來,週六對這棵樹也是用了很多心的。
唐承影停在樹上,找了個枝椏坐了下來。
這時候的他不像一隻鳥,而更像小世界裡那個放蕩不羈的異邦男子。
他看著閣樓的位置,往地上啐了口痰:“屍身都爛透了,還救。”
他不明白琴白到底在幹什麼,卻又明白琴白為什麼這樣做。
一百三十七年前,週六死了,琴白做的,是為他固魂。將靈魂固定在屍體上,只要屍身不腐,一切行動如常。
而一百三十七年後,週六連皮囊都快保不住,裡面更不曉得是爛成了什麼樣子,再想他恢復如初,只有一個可能——
逆天改命。
即便是神仙,世上也沒有白食的午餐。
閣樓的窗裡隱隱約約露出一些幽藍色的光。
靈力,凝成一股的時候,是有顏色的。
魔君的黑色,入魔的紫色,成仙的金色,修道的白色。
普通修士的……
藍色。
唐承影轉了個向,他不想再看了。
琴白畫了許久,終於畫完了。
整個屋子像是被他化成了另一幅山水天地。
顧雲夢把週六扶起來,讓他也能看看清楚。
琴白把那一紙符籙橫了過來,霎時間符紙變大了不少,將屋中天地盡數吸入了符籙之上。
顧雲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