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旁騖,靜靜為她梳髮。蘭膏使發潤澤、柔順,能讓她的青絲恢復光澤,何樂不為?況且他是如此喜歡她黑緞般的發。
夕蓮面無表情看著鏡中的司馬昭顏,他怎麼能平和若此?這樣被差使,卻如同在享受一般。她遲疑了會,雙目低垂輕聲問:“予淳呢?你下令了麼?”
昭顏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梳,“嗯,幾日……就、就回了。”
“好了,你去上朝吧。”她驀的站起來,從他身邊匆匆掠過,喚道,“韋娘,我的熏籠呢?”
昭顏也起身,朝外走去。夕蓮叫喚了幾聲,韋娘神色倉惶進來應道:“方才聽宮女們說,御膳房好像出了點事,福公公過去了呢。”
御膳房能出什麼事?夕蓮不禁看了司馬昭顏一眼,他眉頭緊鎖,大步前去。夕蓮忙不迭想要去湊熱鬧,拿起束帶往腰上胡亂一系,嚷嚷:“韋娘,快,幫我梳髻。”
寒天雪地,德陽宮的膳間外跪著兩名宮娥,瑟瑟發抖。福公公站在屋簷下,口裡訓斥道:“還不說是哪個宮的?受刑也不怕?你們自己跟天借了膽子呢?還是你們主子?”
司馬昭顏見雪已經在化了,恐怕她們再跪下去,膝蓋便不能要了。既然她們身上沒搜出毒物,況且御膳都無恙,便叫她們先起來。福公公愣了愣,從旁提醒道:“皇上,擅入御膳房,可是重罪。”
司馬昭顏反問:“可問了她們……為、為何而來?”
“問了,她們不說。”
兩名宮女緊緊靠在一起站著,低低垂著頭。夕蓮也挺著肚子過來了,好奇問:“這是怎麼了?”
福公公應道:“不知兩個小宮女偷偷跑御膳房做什麼,恐怕是對娘娘的龍胎不利啊!御膳房所有食材老奴會命人撤換,娘娘放心。”
那兩名宮女一聽,頓時緊張萬分,帶著哭腔低聲道:“福公公,不是的……奴婢絕不是要害皇后娘娘,奴婢死也不敢啊!”
夕蓮探頭打量她們,面色蠟黃,嘴唇凍得發紫,就像是受了多大的苦。
福公公喝道:“那你們來做什麼?!”
其中一個膽大點的撲通跪下,哭著磕了幾個頭說:“其實我們是來這偷些吃的……奴婢也是被逼的!主子下命令,不敢不從……皇上,奴婢罪該萬死,卻真是逼不得已!”
另一個也跪著,趴在地面上不敢吱聲。
夕蓮搶先問:“偷吃的?哪宮的主子吃不飽?”
“奴婢們伺候的是辛昭儀!”
司馬昭顏怔住了,辛欣?她又玩什麼花樣?夕蓮瞪著眼說不出話了,上回她抓傷自己之後,就再沒見過,難道竟淪落到慫恿侍婢來御膳房偷食物?
“她們倆先關起來!”
福公公又看了看天色,催道:“皇上先去上朝,奴才會安排處理此事。”
司馬昭顏若有所思,擦過夕蓮身旁時說了聲:“快回去。”
韋娘攙著夕蓮輕聲道:“快回去歇著吧,雪融天最冷,這些事都不用操心。”
夕蓮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來,心裡總是不甘,遂又返了回去,對韋娘說:“我要去問幾句話!”
韋娘拿她沒辦法,只好跟著。
柴房裡冷風無孔不入,兩個丫頭被捆起來扔在一角。
夕蓮一進去,整個柴房好似亮了起來,之前的灰濛一掃而光。
看守的侍衛有幾分擔心,福公公方才交代了誰也不許靠近,但皇后要進來,他們也無權阻擋。
兩名宮女淚汪汪跪在她跟前磕頭求饒,夕蓮趕忙說叫韋娘扶了她們起來。表情溫和問:“辛昭儀為何逼迫你們來御膳房偷食物?”
“分給我們昭儀的食材越來越差,有一頓沒一頓的……眼看著要過臘八,昭儀也是想多備些好東西來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