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合肥以八十高齡,任勞任怨,勉強達成和議,積勞成病,卒至氣憤嘔血,薨於北京賢良寺行館,兩宮震悼,賜諡文忠。
李文忠佐曾文正平洪楊之亂,得力於英人戈登新式軍火之助戰,始知軍隊武器,非改用槍炮不成。文正公奏請設立製造局,限於經費,不能擴充。文忠本想訓練淮軍,鑑於文正之功高謗重,僅封侯爵,又見湘軍之收場,故憂讒畏譏,不敢更練淮軍。可知*王朝,若無明主,雖有賢良亦無能為力。惟以海軍必須建立,故興辦海軍,然受樞廷掣肘,經費不充足,人才亦不夠,且移指定的海軍經費為修頤和園之用,甲午之役,自知海陸軍尚不能言戰,故力主和議,為清議攻擊。廷臣不明形勢,多數主戰,合肥孤掌難鳴,遂至一敗塗地,嚴旨譴責,降調兩廣總督,蓋世勳名,隳於一旦。迨拳匪之亂,又不能不起用老臣,以當難局,以功高望重之元勳,為亂臣賊子了後事,其心境苦悶,自可想象。終以國家賠款費銀四萬萬兩,自己以身殉國。後之論者,見仁見智,各有不同。不知合肥雖當重鎮,遇事掣肘,又乏賢能輔助之人,以視文正公之處境,何能並論。然其任勞任怨,公忠體國之心,亦可無愧列於曾左胡之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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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日俄戰爭引起親日感
當庚子八國聯軍到北京平拳匪亂後,和約議定,各國盡已撤兵,獨俄國駐兵東三省,不肯撤退。且干涉內政,甚至盛京將軍出入城門,亦受檢查。清廷屢次向俄抗議,俄終不理,日本以俄駐兵東三省亦受威脅,同時對俄抗議撤兵,亦無效。東三省處於兩大之間,為日俄必爭之地,俄既不肯撤兵,日亦不肯示弱,因此日本對俄宣戰。當時我國在此情形之下,十分為難,樞廷與直隸袁制軍再三電商,以李合肥與俄訂有同盟之約,論公法應助俄,而日本以保我領土,仗義興師,論情理應助日。然揆之當時我國之國力,無論助俄助日,均不可能,而戰場又在我領土之內。不得已,以遼河為界,宣佈中立,遼河以北劃入戰區。袁宮保以日本顧問坂西利八郎扮裝為中國人,時往盛京與日軍暗中聯絡,助以糧秣,日人因之以為袁有聯日之意。當時日使內田康哉,曾到外務部索閱*,外部即示以原約,日使閱後,很表同情。清室以東三省為發祥之地,不設行省,名為盛京,以將軍都統等武職滿人治理地方,多屬貪汙無能,以致土匪遍地,馬賊橫行。馬賊盡是關東大漢,槍支系以紅布,亦有頭扎紅巾者,故人稱為紅鬍子,均精槍法。其中有兩派,一派以張作霖為首,一派以馮麟閣(又名馮德麟)為首,這兩派名為劫富濟貧,不擾良民,人民亦比較同情。日俄雙方均爭取張馮,以偵探對方敵情,故張附日,而馮附俄。聞張對日軍,貢獻頗多,日軍亦頗重視,而張並不依勢凌人,故人亦稱道之。馮對俄軍,不如張之敏捷機警矣!後日本陸軍攻至鐵嶺,海軍亦攻陷旅順,時適在新年,餘與摯友在日本熱海溫泉渡假,見日本人興奮非常,每夜開提燈會,慶祝戰勝,東京熱鬧情形更可想而知。當日本徵召退伍兵之時,我住在中江家,見退伍兵應徵到東京者,軍部令分住民家,視房屋之大小,配住兵之多寡。中江家派住八人,中江家自動讓出六疊房兩間以住兵士,自家母子女三人,擠在四疊半的一間小屋。餘以外國留學生,不令讓屋。每日三餐,總以肉食餉兵士,兵士亦幫同操作,彼此和睦,恍若家人。我看了真覺感慨,中國人民與兵士,哪有這種情形,及到出征之日,家家戶戶,集團歡送,手持大旗,旗上寫的都是“光榮戰死”、“為國捐軀”、“祈必勝”、“祈戰死”等等字樣,以壯行色,於鼓勵之中,寓有不勝毋歸之意。
兵士踴躍前進,人民歡呼萬歲,歡送場面,人山人海。以這種字句來送出徵之士,在中國人視之,必視其為不祥,而他們則認為鼓勵軍士之必勝,即此可見其忠君愛國之心為何如矣。自佔鐵嶺陷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