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孩子而言,垂涎的程度不難想見。
畫家黃苗子回憶說:“我從小就饞,外公一族的祠堂每年春秋兩祭都給楊氏子孫分豬肉,每次的豬肉都分得不少,在外婆的指導下,舅母用香山特有的鹹蝦醬把燒豬肉再燜一次,這種鹹蝦醬燜豬肉可以貯存下來吃上一頭半月。外婆家冬天還有一種油泡著的臘鴨屁股,這兩種油香噴撲的佳餚,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美饌。”
書畫家鄧散木好酒,並且好喝大酒。年輕時曾和人打賭,共喝一罈子50斤的紹興酒,不許上廁所。一共十來個人,最終僅鄧散木一人如約喝完且沒有失態。民國時期,他的書刻所得,大多用在請朋友到家裡痛飲上了。那陣子,他家天天有整桌的客人來吃喝。很多人都不會忘記他家天井裡成堆的紹興酒罈子。他晚年因血管堵塞而截肢,因胃癌而開刀,大概都與當年的豪飲不無關係。
譚延輳Ш貿裕��醫簿砍浴>菟鄧�砟瓿魷�難緇嵋蛔啦荒艿陀�300元,這大約相當於一個名牌大學教授的月薪。
當年北京的飯館以人名當菜名的流行菜品有三種:趙先生肉、張先生豆腐、馬先生湯。馬先生指的是馬敘倫,北大教授,解放後成為第一任教育部部長。他確是“喜治饌品”,拿手的是三白湯,三白即青菜、豆腐和筍,也根據時節新增其他材料,雪裡蕻似不可或缺。馬敘倫常去中山公園長美軒的川黔館子吃飯,對夥計說,你們沒有好湯,便開列若干材料讓店裡上灶去燒,於是就有了馬先生湯。但飯館裡做的馬先生湯,據馬敘倫自稱:“其實絕非餘手製之味也。”
北平時期,最低檔的飯館通稱切面鋪。在切面鋪吃餅或麵條都以斤兩而不是以碗計,品種單調而實惠,來吃飯的多為幹力氣活的。學者張中行回憶:“我有時也願意到那裡去吃,主食要十兩(十六兩一斤)水面烙餅,菜餚要一碗肉片白菜豆腐,味道頗不壞,價錢比別處便宜,可以吃得飽飽的,可取之處還有吃之外的享受,是欣賞老北京下層人民的樸實、爽快和幽默。”
張中行不光照顧切面鋪,對於其他飯館,他說:“住北京時間長了,總要一家挨一家地嘗一嘗。”上世紀30年代,北平吃烤肉的地方有兩處,一為宣武門內的烤肉宛,一為什剎海北岸的烤肉季。兩處都只賣烤牛肉,兼賣白酒和小米粥,燒餅由附近的鋪子供應。張中行一次與朋友去吃烤肉宛,他回憶說:“鋪面非常簡陋,只是一大間屋子。靠南是烤肉的地方,並排兩個烤肉支子,形狀很像磨房的磨,一個圓平臺,中間一個一尺多高的鐵圈,上面扣著中間略為凸起的鐵支子……圓平臺四面放四條粗糙的板凳,是顧客的‘站位’。靠北是一個桌子,上面放著碗、筷子、碎蔥、碎香菜、麻醬、醬油等用具和調料。還有一個切牛肉的案子,上面放著牛肉、刀、碟子等。切肉的是個五十上下的大漢,想來就是鋪主宛某了。”“我們照北京人的習慣,右腳著地,左腳抬起踏在板凳上,然後用長筷子夾蘸過調料的肉片,放在支子上烤。支子下燒的是某種松木,煙很少,略有香氣。支子很熱,肉片放在上面,立刻發出噝噝的聲音。翻騰幾下,可以吃了,於是一口白乾一口肉,很有塞外住蒙古包的意味了。吃的後半,酒不能再喝,恰好送來燒餅,於是燒餅夾烤肉,喝一碗粥,完全飽了。”
老北京的“大酒缸”,是一種連喝帶吃的鋪子。大酒缸多為山西人經營的夫妻店,規模不大,常為前店後室(住所)。店中該放桌子的地方並排放三口直徑一米左右的酒缸,有的是兩排六口。缸的下半截埋在地下,上蓋紅漆木蓋,周圍是凳子。其實酒缸多是空的,陳釀的意思到了而已,真正的功能是起到桌子的作用。靠邊的櫃檯上擺著酒具、酒菜等。酒是白乾,論“個”賣,一個即一提子,舊秤二兩,菜為花生米、辣白菜、五香豆等,主食是餃子和刀削麵。簡而言之,這是個價廉而實惠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