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麻煩的,便是必然會驚動言官們手中的筆。白紙黑字,只要言官們上下嘴皮子一動,慕容薇的名譽或將受損。
不過,比起前世裡孤苦無依的煎熬,今世為了守護家國至親,區區名聲又算得什麼?
慕容薇主意已定,露出更加璀璨的笑容。她抬手推開書宅的窗扇,去呼吸窗外的新鮮空氣。
已是涼風撲面,酣暢淋漓。早春的江南多雨,不過片刻方才的紅霞不見,已然又是細雨瀟瀟,潤物無聲一般落向寬大的芭蕉。
夏鈺之思緒紛亂,還沒有從一波又一波的資訊中適應過來。他伸手出去,想借著冰冷的雨滴平息心頭瘋狂滋生的各種紛亂想法。
春雨帶著薄薄的涼意落在他的掌心,帶來些許清涼的氣息,也讓他燥動的心稍稍平靜。
夏鈺之牽動嘴角,努力露出與往日一般的笑意,起身說道:“阿薇,我們先不要倉促下結論,你就需要實封這個主意並不盡善盡美。你我再好生考慮,從長計議。”
慕容薇心中瞭然,除去惹來非議,已然明白沒有更好的法子。只怕三哥也是想到此處不,替自己難過而不願再議,她微笑著頷首應允,送了夏鈺之出門。
夏鈺之順著翠竹遍植的小路默默漫步,一直走到了青蓮臺的後頭,又孤獨地佇立在一株崎嶇的合歡樹下,看那沾了一地的零落花泥。
春雨淅淅瀝瀝,早將他衣袍打溼,心也在雨中淋得千瘡百孔。
今日腦中資訊太多,夏鈺之需要好好消化,再排除私念,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而方才在傷榻旁端詳著那個在慕容薇口中滅了千禧、滅了蘇暮寒的人,看著他們言笑晏晏,夏鈺之又覺得五味沉雜,像壓著千白巨石,開口十分艱難。
肖洛辰其實已然遞了訊息回來,蘇家確實有些怪異。若慕容薇所說都是實情,他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從蘇家歸來的蘇暮寒。(未完待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蓮藕
午膳之後,雨下得越發綿密。慕容薇不放心顧晨簫的傷勢,傳了太醫過來詢問。
此次隨行的太醫姓夏,是今年初太醫院大換血時楚皇后一手提起來的人。當時那位欺上瞞下的崔院判曾是他父親的學生,論起來兩人還是同門師兄弟。
夏太醫聽到公主傳喚,不敢怠慢,撐著雨傘一路經由抄手遊廊走來。因雨疏風驟,他雖然小心,衣衫下襬還是被濺了雨水。
一路行到慕容薇的寢殿,早有立在外頭的宮人接了他手中的傘,又拿帕子遞給他,叫他將衣服擦乾,唯恐公主面前錯了禮儀。
隔著九扇花梨木穿花的屏風,慕容薇無心留意夏太醫的儀容是否端正,只耐心聽他詳細彙報傷者的情形:“後背的一箭傷在肩胛,怕是要有些日子不能舞刀動劍。小腿的一刀入肉甚淺,沒動著筋骨,敷了上好的金創藥,將養幾日便好。”
慕容薇半晌無語,夏太醫惶惶等待,他入宮時間有限,少有機會面見貴人,唯恐對答之間一個不留神便丟了剛剛得來的太醫院官職,只敢垂著頭看自己身畔的一尊蓮座仙鶴香爐。
爐裡焚的應是百合香,安神寧氣。那香清甜淡淡,嫋嫋娜娜,一縷白氣如窗外的雨霧,繞得夏太醫摸不透公主的深意。
夏太醫再立片刻,那香都待燃盡,慕容薇塗著淡粉蔻丹的指甲輕輕敲打著釉玉金線盅的杯蓋,發出清脆的泠泠聲,半晌才緩緩開口:“傷者…本是我的朋友,來時有些誤會,才叫自己人傷著。本宮的意思,這件事到此為止,你須記住,並沒有什麼擅闖青蓮臺的歹人,你也沒為什麼人治過傷。”
原來是為這年事,夏統領早已下令封口,公主又特特傳喚自己,夏太醫慌忙躬身領命,並不多問一字。
無論皇族還是世家,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說起來這小夏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