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成?手下留情會被楊老爺子罵死的。”小樑子笑了下,仍然像當初送她那袋糖一樣透著樸實勁,可眼睛卻亮亮的,“再說了,上場時你也沒求我手下留情啊!”
切,你都怕罵,我還不怕嗎?孟茹呶了下嘴,卻不說話。其實,這種程度的淤青,她已經習慣了。可是每次一受點傷,還是忍不住揪著小樑子他們報怨。當然,是揹著師傅的。雖然師傅只說不許哭沒說不許抱怨,可這種會降低印象分的事還是少在他老人家面前做的好。
和師傅打了招呼,孟茹一轉身,就被小樑子拉住。“給你些好東西。”
“什麼?”眨了下眼,孟茹高興地湊過去,還當是要送她什麼入學禮物。結果一看,卻是一卷掛曆紙。“這個?啊,是給我包書皮的?”沒想到小樑子哥哥你居然這麼細心啊。
剛想誇他兩句,小樑子卻笑咪咪地一抬下巴指了指屋裡。“楊老爺子前幾天就問我有沒有了。這些都是我衝我李大爺要的,你拿去用就好了。”
扭頭看了一眼,孟茹笑了。師傅剛才沒說一句她上學的事兒,她還以為他老人家根本就不關心她上學的事呢,沒想到原來早幾天就已經想著幫她要包書皮的紙了。
沒有再進屋去表達什麼感激之情,孟茹心知老頭還是很怕那種溫情戲的。抱了一大卷紙就走,卻笑了一路。
今天說好了,不要媽去陪護的。吃過晚飯,幾個孩子就把新書搬上飯桌,由溫雅蘋來包新書皮。雖然小學的書不是很多,但加一起也要二十來本,除了孟博超因為笨手笨腳被趕走外,孟茹和凌波也加入包書皮大軍。
離凌波坐得近,孟茹拿著書在掛曆紙上潘虹的臉上比劃著大小。一轉頭,看到凌波總是在撓頭。不禁皺了下眉。屁股挪了下,靠近,孟茹瞪大眼,突然猛地叫了一聲:“蝨子……”
一聲尖叫,好像拉響了警報器。溫雅蘋不禁跳起身來,“蝨子?哪兒呢?是你還是……”目光一凝,揪著凌波的辮子,溫雅蘋皺起眉。看著黑色的頭髮絲上一點點的小白點,“蟣子!”燈光下,一個深黑色的小點跳起來又落回頭發裡,如果不是細看,根本就看不清。
“凌波!”溫雅蘋怒喝了一聲,“你又跑到那個同學家玩去了是吧?都告訴你離她遠點了還非膩到一起,又染了一頭蝨子回來。”
溫雅蘋罵著,忍不住擰了凌波胳膊一下,心裡這個氣,直恨得牙癢癢。跑出去,點火燒開水,反回來把書一收拾,拽著凌波在燈下細細一拔拉。不禁倒抽一口氣。
“長這麼多蟣子,你這頭髮不想剪都不行了。”
話一出口,原本還怯生生不敢亂動的凌波立刻護著頭髮往旁邊竄。“三姨,你別剪我頭髮,我再也不去白小雪家玩了。”
“我倒不想剪你頭髮,可誰讓你惹蝨子回來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溫雅蘋順手揪過孟茹。
被老媽揪住感覺到她的手在自己頭髮上亂拔拉,孟茹也慌了神。“媽,我沒長蝨子,你別剪我頭髮。”
抬眼去瞪凌波,凌波也拿死光射線樣的眼神殺她。一個是怨對方帶回蝨子,一個是怨她喊破了這件事。
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也算是乾淨講衛生的,可80年代的孩子沒幾個不長蝨子的。也不知是不是真像人家說的:新世紀的人吃農藥蔬菜太多,垃圾食品太多,還越活越沒人味兒,所以連蝨子都不招了。
雖然哀叫連連,卻阻止不了老媽手裡的利剪。孟茹還好些,因為不是源頭,總算是保住了不是很長的頭髮。可凌波就慘了,原本已經長到快到臀部的長髮被齊刷刷剪到了耳後。
滾燙的熱水洗頭髮時燙得頭皮都疼,鼻間繚繞著刺鼻的硫磺皂味,細細的蓖子上纏了一層綿線,刮過頭髮,帶下那些緊粘在頭髮絲上的白色小蟣子。孟茹看著無聲抽泣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