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會寬赦苻氏!”,修長白皙的手將韁繩一拽,頓了一頓,瞪著符堅道“所以,是開城還是攻城?”
符堅眉宇深蹙,顯是再無法遏制怒意,大聲怒喝道“你們這些群奴不好好放牧牛羊,為何前來送死!”
小堂叔目光一凌,冷喝道“已厭倦了為奴之苦,所以便要將你取而代之!”,其後軍士齊聲高喝,聲震九霄,我也頓覺分外振奮,揚眉吐氣……
苻堅摁心,喃喃怒語“朕悔不聽從王猛、陽平公之言,早滅了你們!使得你們白虜敢猖狂到這等地步!”
張夫人聞言側目一動,將我一把推到城牆邊上,將刀一抵我頸,低頭對小堂叔喝道“虜賊,認得她嗎?”
我望見城樓下的小堂叔剛才沉靜的面色頓時浮起痛怒之色,對符堅震怒吼道“若敢傷了她性命,我慕容衝定將滅你符家九族!”……
苻堅蹙眉,對張夫人道“放下刀!”
張夫人卻顯是恃寵囂張成了習慣,武將之家出身也難少戾氣,對小堂叔喝道“你退兵,便放了她!不然,便先殺了這個妖孽祭旗,再與你們決一死戰!”,並將刀狠抵在我頸上……
我頓感頸間一道涼痛,有血腥之氣滲出,那種痛感讓我喘不過氣,卻已隱約嗅得死亡氣息。我望見小堂叔的鎏金雙目有濃濃血色浮過,卻幾乎未曾猶豫,手便觸上了那白令,我知那是退兵的令號……
我淚水洶湧,小堂叔竟想為救我而退兵,可他忍辱多年,身負大燕復國重任,怎可為我功虧一簣?見他身後的將士已然躁動不安,那一刻我忽然知曉了我將選的人生之路,望著小堂叔,含淚大聲道“大堂叔被害前,令我轉告你‘只要復我大燕,血淨亡國之恥,我便死已暝目!’”,遂用盡力氣,一把推開那張夫人,躍身縱下百丈城樓……
那一刻,城下燕軍頓時沸騰,我聽見兩個嘶聲呼喊我的名,一個是身後的“小祖母”,一個是越來越近的小堂叔……
我聞風在耳邊剎那呼嘯,便又沉寂。我見一片血紅花海在我眼前綻放,便又凋零。我的神思恍惚,卻覺萬物虛空,我想那是我的血液即將流盡,靈魂抽離的感覺。我這一生這般短暫,還沒盛開便要凋謝,我死有不甘。可這世上至少有小堂叔如此珍視於我,這一生也不算太過潦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鳳皇鳳皇停阿旁(1)
幽黑天幕,一闕殘月如血,一條浩瀚長河直指天跡,兩岸血紅花開,忘川河畔,三生花開,我仰頭望那殘月,心中一片空涼……
耳邊忽有幽遠的銅鈴聲,很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聽過,“玉瑤,玉瑤,快回來!快回來!”,清朗卻溫潤的喚聲,是小堂叔在叫我,我想順著那喚聲奔去,腳下卻是被花藤纏繞,邁不開步……
天地鋪開一片血光,一襲赤袍的挺拔身影執劍破開沉靄天幕而來,朝我伸出一隻白玉修長的手,“玉瑤!跟我回去!”,我忙伸出手去握,卻見那身影頓化一片虛無赤煙,我驚慌哭喊“小堂叔,你在哪?你在哪啊?”……
我驚呼睜眼,險些沒再駭死過去,密不透風的黑幃帳幕中,九盞昏黑的青銅油燈燃在我周圍,沒有風吹卻搖搖曳曳,而我竟然,竟然躺在一口梓棺之中……
“玉瑤,你總算醒了!”,映入眼簾的是小堂叔那張傾城絕世但滿是憔悴疲乏的容顏,而他的唇角還有一抹血痕,在玉白頰上尤顯豔麗……
“小堂叔,我還活著?我竟然又活著?怎麼可能?”,我有些不可置信,若說上回從山崖落下是因崖下是水,可這回那百丈高的城樓下可是夯實的石地,我怎麼可能不粉身碎骨?
“哈哈!因你命夠賤!”,一個陰陽怪氣的笑聲飄來……
我側目瞥去,一身著薩滿黑袍,蓬亂的黃髮垂了臉畔,雜亂的鬍鬚打結,只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