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夕語仔細審視地圖,抬頭道:“有宿先生在,救人只是小事一樁,關鍵在於救人之後,以多數普通弟子的武功,恐怕無法像冥衣樓暗部一樣,自陰奚潭後的懸崖離開,還是無法避免正面衝突。”
夜玄澗道:“不錯,九公主對此有什麼打算?”
子嬈漫不經心地道:“我方才說過,是殺人還是放火,悉聽三公子尊便,本公主奉陪到底。”說著眼梢往側掠去,夜玄殤挑眉一笑,向前傾身道:“擒賊先擒王,假如沒有渠彌國師,二哥以為天宗會如何?”
夜玄澗沉默片刻,抬眸道:“除了二百名師尊的親信弟子,我有把握控制一切。”
“哈哈,那便如此,蒼雲峰總舵的行動由二哥全權做主,渠彌國師便交給我與子嬈。”夜玄殤轉頭看住子嬈幽美的眼睛,微笑說道,“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寒雨未消的深夜,官道上三匹快馬迎著無聲夜雨一路疾馳,四野闃暗,唯有雨光微閃,幾道人影一晃即過,急促的馬蹄聲直趨火光層層的邯璋城。待到緊閉的城門前,三人同時勒馬,黑夜中馬兒驟停的微嘶聲短促響過,復是一片萬籟俱寂。
城頭照下的火光透過輕微雨絲,左邊之人調轉馬頭向後道:“公公,城門已關,咱們還是遲了一步。”
商容自雨光中抬眼,看向高聳矗立的城牆,簡短地命道:“棄馬入城。”說話時身子已自馬背上飄起,身旁兩名影奴緊隨其後,形如魅影掠向城牆,身手行動,迅捷無聲。不過半刻,三人已身處城內,但卻不與穆國的冥衣樓分舵聯絡,反在城東一家客棧單獨住下。
翌日清早,邯璋城依舊一片兵馬戒嚴,雨後街道之上恢復喧囂,一隊隊士兵巡邏未停,卻並未影響城中正常的秩序。
邯璋既為穆國之都,其繁華興盛的程度較之楚都毫不遜色,更因緊鄰西陲,而有各族行旅、客商往來過境,楚國大戰之後,不少楚人避禍西遷,之前依附大楚的中間小國為免宣軍荼毒,亦紛紛向穆國交好,相與貿易,更使得江上船行如鯽,道中車馬如流,帶來人物阜盛的局面。
馬蹄聲自長街一端傳來,路上行人對連日來涉及全城的搜尋已是司空見慣,紛紛避向旁側,只見兩隊快馬縱馳而過,馬上士兵皆著銀甲白袍,外罩玄色軍氅,正是剛自城郊歸來的白虎軍,由上將軍衛垣親自領兵,往宮城方向而去。
自昨日圍攻躍馬幫密宅後,太子御調動城中所有兵馬,晝夜不停地搜捕夜玄殤等人,白虎軍與其他城中守兵一樣連夜未眠,但在衛垣與顏箐的刻意引導之下,搜捕結果自是一無所獲。
路過一間臨街的酒肆,衛垣忽然在馬上減速,扭頭向位於二樓的一扇雕窗看去。一道目光穿過垂簾與他對視正著,衛垣眼底倏然閃過一絲詫異,面上卻未有任何流露,徑自打馬而去。
商容刻意不收斂目光,引起衛垣注意,斟酒坐等,不過小半個時辰,除去軍甲換作長衣便裝的衛垣出現在酒肆雅間之內。
“方才我還以為看走了眼,不知是什麼要事,竟勞動商公公親來穆國。”
面對商容這禁宮要臣,衛垣態度極是友善,話未出口,已然笑容滿面。商容一路看察,知曉衛垣如今在穆國幾可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帝都凡事假他之手,皆是事半功倍,不由佩服東帝昔日安排,亦知要令這樣的人聽教聽話,並非尋常手段能行,心念一閃,迎前笑道:“呵呵,將軍說笑了,我們這些人不過替主上跑腿送信,真正要事可都要倚重將軍才行。”
“哦?主上有何吩咐,還請公公見教。”衛垣在他對面落座,移目相詢。
“將軍看過便知。”商容自懷中取出東帝親筆密令,隔案遞了過去。衛垣彈手挑破封口金印,看過密令後目光微微一閃,抬眼掃過商容,“主上這道命令當真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