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下。
彥翎心下大驚,一口真氣岔逆翻落在地,未及抬頭劍光又至,正暗叫我命休矣,卻有一道劍光比浮翾劍更快,於這千鈞一髮之際攔向且蘭的劍鋒。
叮噹連串激響,好似金玉交擊,寒潭冰濺,夜玄殤在擊落凰羽箭後及時趕到,一連擋下且蘭數劍。劍光如水劃破黑暗,猛地照見男子俊朗的輪廓、英氣的眉峰和那深邃如淵的眼眸,且蘭脫口驚道:“夜玄殤!”
兩人錯身而過,夜玄殤劍鋒前指,目中精光隱隱罩向且蘭。日前及笄典禮上穆國與九夷聯席而坐,且蘭自是認得他這三公子,今晚在少原君府,一旦暴露身份便將帶來無盡的麻煩,更甚至可能牽扯楚、穆、帝都之間微妙的形勢,殺不能殺,避不能避,眼前如何應對無疑成了一大難題。
彥翎得此空隙緩過氣來,一個鯉魚打挺翻至夜玄殤身邊,掃過驚訝的且蘭,轉眼看向夜玄殤,詢他定奪。四面追兵急促的腳步聲已經隱約可聞,夜玄殤眼底猶豫也只一瞬,便斷然道:“帶她走!”
出乎意料的是,且蘭察覺追兵迫近,忽然道:“三公子隨我來!”收劍入鞘,率先往旁邊一條岔道掠去。身後兩人不由一愣,卻已沒時間細想,夜玄殤對彥翎略一示意,兩人隨之閃入岔道。且蘭在前相候,見他們跟來微微一笑:“莫要在永珍地宮中亂闖,否則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說不定還會遭遇追兵,走這邊。”
黑暗如墨,幾乎不見一絲光亮,唯有前方一角白衣輕輕飄拂,恍如暗域中綻放的優曇花,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永珍地宮中道路錯綜複雜,乃是依照先天數理而建,且蘭帶著兩人或左或右,循路而行,不斷避開各方追兵,有時便是和搜查而來的烈風騎侍衛險險錯過,卻絕不會被人發覺。待離追兵的聲息越來越遠,她回頭道:“沿這邊出去是離君府湖畔最近的一個出口,九夷族的舟船便泊在近岸,相信憑兩位的身手潛入船上並非難事。少原君府的警戒不可小覷,三公子還是不要冒險離開,稍後隨我的座舟出府不會被任何人搜查。”
夜玄殤方要說話,卻見她將手指在唇間一壓,透過無聲的暗色,女子沉靜眸光漫入他湛若深湖的眼底,凝作一片純澈晶瑩:“左三右七,一直前行,別弄錯了。以防萬一,莫要驚動我船上侍衛。”且蘭言罷返身而去,走出數步,忽又回身,“三公子,可否借你佩劍一用?”
夜玄殤聞言抬眸,對視間有若實質的目光,仿若朗日鋒芒折射,片刻之後,他忽而微微一笑,便將從不離身的長劍向前遞出。且蘭拔劍出鞘,輕聲讚道:“好劍!”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反手將劍從自己左臂帶過,劍身鋒銳,一道血痕隨之綻現,在白衣之上迅速染做一片深色。
夜玄殤著實吃了一驚,且蘭還劍於他,道聲:“走吧!”身形一閃,便已消失在幽暗的密道深處。
第52章 第二十章
冰冷的劍鋒閃映清光,餘有女子溫熱的血液,在指尖碰觸之時漸漸冷卻下來。血腥之氣,混雜著一縷優雅淡香,糾纏於黑暗漫過夜玄殤深夜般的眼底,隱約泛著驚異、震動、深思種種異樣的情緒,最終歸於一片凝靜深沉。他打了個手勢阻住彥翎已到嘴邊的發問,兩人離開密道之後,果然不遠處便是少原君府連通楚江的內湖,一艘紋刻著九夷族徽識的兩層座舟停靠在近岸,船上隱隱透出燈光。
相比其他地方火光盛亮的情況,這裡顯然並未被列作搜查的目標,而顯得十分安靜。“真要上船去嗎?我有九分把握能順利離開君府,似乎沒必要賭這一局。”彥翎終忍不住提醒道。無論如何,對方畢竟是少原君的師妹,或許這座舟根本就是誘敵之計。
一彎弦月穿雲而過,投下明明暗暗不定的微光,夜玄殤唇畔復又露出那種瀟灑不羈的微笑,“有時候冒些風險,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抬手握住彥翎肩膀,“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