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元鶴這日回府已是旁晚,他回府聽聞慧安已經到了,難免愣了一下,因算算行程,該是兩日後才到的,如今生生提前了兩日,可見這一路她是極趕的。
關元鶴不覺蹙了眉,心中升起一絲氣惱來,待大步推開房門的門正欲興師問罪,卻不想瞧見的會是慧安蜷縮在太師椅上已胡亂睡沉的清瘦身影。
屋中光線淺淡,慧安的身影沐著透窗而過的淡淡夕光,顯得嬌小而脆弱,關元鶴細細地打量。她先前月子中的豐腴經過這一月的折騰竟是盡數褪去了,巴掌大的小臉,眉頭緊緊擰著,一臉的疲倦,清瘦薄消的身軀蜷縮在一起,顯得不安而無助……這樣對她,關元鶴心中唯剩下憐惜,哪裡還能使上火氣,他望了一會子這才輕輕上前將慧安拖了起來。
惠安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竟在他的懷中拱了拱,聞到熟悉的氣息,便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竟是一口氣睡到了翌日天矇矇亮時,起來時便覺渾身的酥軟,不由想伸伸手臂,一動之下卻是碰到了硬邦邦的肌內,詫異扭頭正迎上關元鶴含笑的眸子。
慧安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道: “早啊。”
見她一覺起來神清氣爽,已經沒有了昨日的疲憊樣兒,關元鶴心中微松,卻張開了手臂。
慧安乖巧地依偎過去,兩人靜靜擁抱了片刻,關元鶴才輕聲道: “起來吧,我帶你逛下園子,一會子怕是你還得緊趕著到臨牧所去吧。”
慧安點頭,兩人也不再多餘的兒女情長,起了身,用過早膳關元鶴拉著慧安陪著她在園子中逛了片刻,卻不知兩人此行為倒是引得見慣了關元鶴冰臉的下人們驚嚇了兩三天。
而這日慧安到臨牧所卻正好撞上雲大人帶著諸獸醫博士又要往軍營中趕,慧安便二話不說也上了馬車,在車上已和雲大人就馬病情況討論了起來。到達軍營時,慧安自車上下來,卻見軍營中的氣氛極為低沉,空氣中還飄拂著一股惡臭之味,慧安蹙了蹙眉。
越往馬廄處去,惡臭之味卻是越發的重,待到了馬廄,那裡的病馬雖是已被隔離了出來,而且在馬廄邊兒上已灑滿了石灰,可卻因病馬太多,都集中在一起,使得馬廄飽滿,透風不行,更是極不乾淨,髒汙不堪。這樣的地方,便是病馬隔離只怕效果也不明顯,慧安心裡想著,跟著雲大人進了馬廄。
諸位大人們早已一致認為這馬是得了馬蹄疫,故而用藥皆是治療馬蹄疫的藥物,今日只是來給病馬灌藥,檢視用藥效果。
慧安自藥童手中斷過藥碗細細聞了聞碗中的藥味,大致辨明瞭藥方子,這才將碗又還給藥童,仔細地檢查起病馬來。
昨日她在臨牧館中其實已經瞧了病馬,馬的腿部確實呈現出馬蹄疫的症狀來,但卻也有些馬蹄疫不曾出現的症狀,慧安昨日見到的病馬不多,故而不敢妄下判斷,今日卻在這裡的病馬身上都瞧見了一般的病症,她才敢真正斷言,這絕對不是馬蹄疫。
而慧安卻也無法確診病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誘因又是什麼,她一匹匹馬的細細檢視,又問過馬倌馬匹發病以來的各種症狀,心中竟是有三四個病症都覺疑似,一時間猶豫不定。
“沈大人可有什麼勘破?”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來,慧安聞言一驚,抬頭卻見不知何時雲大人竟已帶著眾位大人站在了她的身邊。
慧安自來了軍營便掀起了一股風波,這軍營中的男人們本就粗獷野蠻,又常年不見女人,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個穿著官袍,還美豔無雙的女子,自是風一般這訊息便傳遍了全軍。
本來這些日子軍中爆發瘟疫,這馬廄周圍早已清空隔絕,人人都躲得遠遠的,可今兒慧安來了沒片刻,那馬廄外頭便圍了一層兵勇,指著慧安那叫一個放肆,好在瞧在她身穿官服的面上,未曾口出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