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功課也是中規中矩,底子卻已十足了,因而今日索性便叫她臨字。
她只得坐在那裡,開啟字帖慢慢的臨了起來。她原就寫得一手好字,如今雖腕力不足,卻也並不影響字形。這些日子裝的太久,她心裡也有些厭煩。但落筆之時,終究還是稍稍的偏了一偏,刻意的寫得歪了一些。待寫好了,她抬起頭:“先生,我寫好了!”
金麟答應了一聲,緩步過來,低頭看了一看,腕力雖不足,字型倒是不錯的,在常人中也算得頂尖了,然終究不出自己所料,因讚道:“字不錯,這字可是你母親教的!”
她點了點頭,乖巧道:“我娘可厲害了,什麼都會呢!”段夫人系出名門,未出嫁時便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書畫都是極擅長的。將這些事兒推到她身上,該不會錯的。
金麟點點頭,又問道:“這麼說來,琴棋書畫,你都會一些了?”
荼蘼想了想,終究不願太過顯擺而引人疑心,只答道:“字是娘教的,其他的,娘還沒來得及教。”段夫人確是教過她寫字,只是她幼時甚是頑劣,又愛撒嬌,稍稍多拿了一刻的筆,便滿口喊累,一時弄得段夫人倒捨不得起來,因此也並沒學多少。
金麟點點頭,也就不再多問。只指指荼蘼跟前的那本字帖,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這是前朝衛夫人簪花小楷,女子寫來最是合宜,往後你來不來,我也並不問你,只是這字帖,每日至少臨上三張,每十日一交,若少了一張,便補十張來!”
荼蘼毫不猶豫的點頭,每日三張字帖,於她並非難事,金麟肯有此語,她自是巴不得。
金麟便叫她到琴架跟前,自己淨手焚香,慢慢撫著琴絃,宮商角徵羽,兼十二音律,一一為她講解。她答應著,眼兒卻不自覺的落在金麟的雙手上,這是一雙指節分明而又白淨修長的手,這手拂過琴絃時,那琴便輕輕顫著,發出幽雅動聽的樂聲。
輕如落花,杳如流水,悠悠東流而去,一似流年,再不得返是了,她的流年,不是重新來過了,她還有機會,還有機會挽回她怔忡的想著,想及往事,心內一時喜一時憂,恍恍惚惚的,竟流下淚來。
過了好一會子,她回過神來,卻見金麟正在看她,她驚了一下,別過頭去,取了帕子,擦了淚,這才慢慢道:“先生好琴技,聽著,倒比我母親還更好些!”
金麟點了下頭,溫和道:“此曲名為《落花流水》,卻是我早年妻亡之後,一時感懷而作,想不到你年紀雖小,卻能體會曲中離殤,難得難得!”
她微微的撇了下嘴,對他的話並不深信。她前生多歷風雨,早將心性鍛鍊得堅韌無比,便是再傷心,也能若無其事的宛笑輕嗔,絕不至為一曲所動如此。深深的看了金麟一眼,她暗自想著,看來這金先生也非一般之人,只不知他來自家是為了什麼。
因為有了金麟的例子在先,下午她去白素雲處,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白素雲。
卻見她穿了一件月白滾邊繡花小襖,下面配著同色的湘裙,身形窈窕,面目姣好,行動之際,裙襬微動,愈顯秀雅娉婷,雖算不得國色天香,卻也自有一番動人風韻。
她不由暗自想道,這位白先生便在內宮之中,也算是難得的人才了,大乾如今的這位帝王,又是出名好色的,怎麼她侍君多年,卻一直未承恩露,到了還被放出宮來。
俗話說得好好,疑心生暗鬼。她一旦疑了金麟,竟連白素雲也一併懷疑上了。
疑惑之心一起,她便一反往常的懶散,日日晨來暮歸,認真無比。
只是她這一番作態,卻讓段夫人在欣慰之餘,又覺心中一時空落落的。
她這一生,共得了三子一女,一向都是兒子孝順出息,女兒雖嬌蠻頑劣卻也痴纏可喜,這些日子更比從前更乖覺了許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