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玉兒坐在地上,身下一片刺目猩紅,她的額頭上破了一塊,鮮紅的血蜿蜒留下,在她秀美的臉上劃下一道道。
“玉兒姐姐?”塗菲媛彎下腰,看著木呆呆的塗玉兒,又看了看冰冷的地面,輕聲說道:“我把你抱床上去?”只見塗玉兒的眼神木木的,沒有反應,便伸手攬住她,小心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輕聲叫她:“玉兒姐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塗玉兒的眼神漸漸聚攏,落在塗菲媛的身上,嘴角扯開一絲悽然的弧度:“媛媛啊?”才喊了一句,眼神又渙散起來,不知飄去何方了。
雙十年華的姑娘,本該燦爛灼目的年紀,此時卻如開敗的花兒一樣,蒼白沒有活力。塗菲媛看得心中一痛,眼神沉了沉,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裡,劉氏追著鄭屠戶在打殺,鄭屠戶逃得狼狽,早已沒了先前的兇惡相,轉而代之的是狼狽與恐懼。塗菲媛站在屋簷下,說道:“三嬸,你別急著砍人,先看看玉兒姐姐吧。我去王大夫家,請王大夫來瞧瞧。”
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靜,好似泡在冰水裡的銀鈴,玲玲動人。劉氏的狂躁不由得消散兩分,放下手臂,惡狠狠地看著鄭屠戶:“你以為這就完了?沒門!”走進屋裡,看塗玉兒去了。
鄭屠戶喘了口氣,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粗壯的身子,此時如一灘爛肉,再沒初時的兇惡與得意。塗菲媛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有做聲,便走出去請王大夫了。
等塗菲媛請了王大夫來時,聽到村民們傳話的塗大河也回來了,與劉氏一起,站在床邊,勸慰著塗玉兒。塗珠兒的手裡拿著一根竹條子,負責看住跪在院子裡的鄭屠戶。只要他動一動,有起來的趨勢,就拿竹條子抽他一下。
活該!塗菲媛掃了鄭屠戶一眼,敢害人,別說跪著了,打死他都不冤!
“三嬸,王大夫來了。”塗菲媛喊了一聲,帶著王大夫往屋裡走去。
塗大河已經聽人說了,是塗菲媛逮住鄭屠戶的。雖然別人說的十分不堪,然而他卻沒往別處想,聽到聲音,連忙迎出來:“王大夫請進。”又對塗菲媛點了點頭,“好孩子,辛苦你了。”說完,便跟在後頭進了屋。
塗菲媛想了想,沒有跟進去,折身走出屋子,往院子裡行來。站定在鄭屠戶的身前,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他。
鄭屠戶一個年輕力強的粗壯漢子,本來不該落得這個田地的,他一個人悄悄行來,打算弄掉塗玉兒的孩子就走。怎知,撞倒塗菲媛,被她一番快捷迅猛的舉動,打壓得沒有了翻身之機,繼而落得這步田地。
對上塗菲媛冷冷的眼神,鄭屠戶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隨即,瞪大眼睛回看過去:“臭丫頭,害得大爺如此,等大爺脫身,饒不了你!”
塗菲媛冷冷看他一眼,便別開目光,放下手臂,抬腳往門外走了出去。
一開始插手去捉鄭屠戶,是因為劉氏的話。畢竟是親戚,能幫一把,又是舉手之勞,塗菲媛是不介意的。
後來,便是聽說鄭屠戶欺負了塗玉兒,且不是小打小鬧的欺負,便決定留下來看一看。再後來,便聽到鄭屠戶在塗玉兒懷孕之後,又跟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了,轉過來欺負塗玉兒,還要弄掉塗玉兒的孩子。
這就是毫不掩飾的謀財害命!而且,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塗菲媛不再袖手旁觀,看準時機,一躍而上,制住鄭屠戶,狠狠揍了一頓。又幫著劉氏,把鄭屠戶綁了,扭送回家。無他,塗玉兒是親戚,不僅對塗菲媛不錯,也對塗老頭和李氏不錯。
如果塗老頭和李氏知道,有人這樣欺負他們的大孫女兒,只怕要剜心地疼。塗菲媛不想叫爺爺奶奶難過,故此,能做的都做了。包括勸劉氏冷靜,包括去請王大夫。現在,既然塗大河和塗珠兒都回家了,卻不必她插手了,便轉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