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以後再留奏疏表態,才能從漩渦之中抽身而退。希望自己的這番舉動,可以保住自己,事後不必再被波及!娘那裡,不管她原本拿自己做筏子想達到什麼目的,如今也只好另想別法了——他雖然孝敬,但也是有妻有子,也要為自己的小家考慮。希望以孃的手腕,失去自己這枚籌碼以後,也還能斡旋折衝,達到她的目的。
天意無常,自己也只能盡力而為了,至於最終如何,那就聽天由命吧!
襄王調息了一會,慢慢睜開眼,親自磨了墨,在紙上慎重落筆寫下了幾行字。
‘母后皇太后殿下、尊嫂皇后殿下……’
寫到此處,又不禁露出苦笑——前日晚上收到皇后親筆信時,他就早該料到,這絕不會是皇后方走出的唯一一步棋。雖然對孃的圖謀一無所知,但襄王可以肯定,她的敵人裡,應該是包含了這位心機深不可測,能從逆境中重登後位的皇嫂。襄王自己作為親子,當然是站在母親這邊,奈何如今,他卻到底還是要順著皇后的意,被逼離京城了,甚至還有些隱隱的後悔:若是能在第一封信時,就自證清白,又怎會鬧得和現在這般滿城風雨,連母親都要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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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府是風雲變幻,殿宇群裡多少人來回奔走著收拾儀仗,文華殿也不平靜,自打大行皇帝賓天,內閣三人就自發恢復了值班制度,沒輪班的那位也不輕鬆,他預設要去參加大行皇帝喪儀的種種流程。比如今日是大行皇帝頭七,大殮禮十分重要,便由首輔西楊大人出席。次輔東楊大人往禮部坐鎮,餘下南楊大人才在東便殿辦公,以備軍國急務——越是改元時候,就越是要提高警惕,誰知道北方的鄰居,會不會一時興起,決定來個新年小動作?
“弘濟,辛苦了。”眼看日薄西山時,東楊大人搖搖擺擺,卻是進了便殿,“今日無事吧?”
“勉仁兄,”素來沉默寡言的南楊大人也拱了拱手,“今日無事。”
他沒問禮部是否有動靜,東楊大人特意過去坐鎮,便是因為就算宮內有變,比如有些人異想天開想要把登基典禮給行了算數,禮部畢竟還是保管著登基儀所需要的許多物件,且因為局勢緊張、人心浮動,大行皇帝的喪儀也許有可能出錯,不巧,正在這當口,禮部尚書胡大人又病了——發了高燒,實在無法視事,只好由東楊大人親自前往督促指揮,免得誤了事。既然東楊大人一日都沒有聲音,那麼,禮部那處應當也是平安無事的。
“內廷今日,可有信至?”東楊大人也不彎彎繞,問得很直接。
南楊大人是抽一鞭說一句話,“內廷無信。”
東楊大人的眉毛就高高地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地嘟囔了一句,“這……不應該啊。”
說出這話,本也沒想得到南楊什麼回應,畢竟,他私下賞花飲酒時多話,可到了公事上,卻是信奉‘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眼下此事又是如此敏感,兩個大臣揹著首輔在這裡討論八卦,難免有些不體面。
不料,今日南楊大人卻是一反常態,主動透露,“據聞,清寧宮召東廠說話。”
東楊大人頓時嘶了一聲,“這是還未死心?”
正說話間,西楊大人也轉了進來,“勉仁、弘濟——今日均無事吧?”
事關皇位繼承,大臣們也就和市井婦人一樣愛八卦,看到西楊大人進來,東楊大人立刻說道,“禮部無事,內閣也無事。東里兄,今日辛苦了,快來暖一暖喝口茶——且說那太醫院檔庫,調開了沒有?”
西楊大人搖了搖頭,“人主沒發話,我等豈敢擅專。”
東楊、南楊,不由得就交換了一個眼色:這件事分明就是他一竿子挑出來的,這還叫不敢擅專?一夜間能讓滿城都傳得這風風雨雨,全京城有這般能耐的人可不多,觀其行止,應該是信心十足,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