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登州難得的下起雨,雖然登萊屯堡有完善的水利設施,但人力提水總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天公作美依然是讓人高興的事情,這可以節約屯戶很多的體力。
陳新躺在書房椅子上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屋頂傳來雨滴敲打瓦片的密集聲響,一串串的水珠從屋簷滴下,彷彿在窗外掛上了一道珠簾。
“大人,唐好友那地方屬下去了,東西都收下了,他是私下見的下官,態度頗為和氣。”
陳新收回目光,轉向對面的宋聞賢,這個老夥計滿面風塵之色,今年他開年跑了一趟寧遠,回來又去了山東各地,這次剛剛從濟南迴來,繞著青州周邊的州府走了一遍,確實也夠累的。
他剛回到登州又遇到新巡撫和監軍到任,他是最適合去拜訪的人選,楊文嶽態度明確,只是監軍的態度還不明朗,陳新讓他去試探一下唐好友的態度。
陳新開口問道:“唐好友有沒有提呂直的事情?”
“沒有提,不過屬下想著,唐好友必須要做個樣子,否則東廠和司禮監那裡不好交代。”
陳新轉向宋聞賢身邊的周世發,“情報局對新監軍的調查如何?這個唐好友是真的做戲,還是做個樣子麻痺咱們?”
周世發恭敬的道:“回大人話,唐好友來這幾天,沒有查本色糧庫,沒有查武庫庫存,也沒有查各個營頭兵馬,就點了一次紅衣大炮。連水營的船數也沒有點,唯一在乾的事情就是派人大張旗鼓在登州找呂直。以前監軍衙門的吏目也都留用了。此人以前在御用監,張大會和他打過多次交道。此人十分貪財,做事情謹小慎微,頗得皇帝歡心,以前宮中拖欠我們的南貨貨款,便有相當部分入了他的腰包,匯總後看起來,分析處認為他並不打算跟咱們對著幹。”
陳新失笑道:“謹小慎微的話,管御用監倒是合適,來當監軍算個什麼事。皇帝用人真有一套。不過時間尚短,情報局不可馬虎,一定要盯緊他,還有跟來的那些番子,裡面可能有曹化淳和皇帝安插的人,都不要漏了。”
“當日到的時候,張大會扮作兵卒辨認過那些番子,有半數是東廠的人,有兩個是以前張大會打過交道的。已經收買過來了,他們的行蹤眼下都在情報局掌握中。”
陳新點頭道:“不鬧事可以多給好處,如果有任何異動,可以用任何方法處理。總之這幾個月不能讓京師對咱們過度關注,但也不能讓這些人胡來。”
宋聞賢和周世發齊聲應是,登州大軍最近的調動他們都知道。光復遼東不但會給登州鎮帶來充足的土地安置流民,還能獲得最佳的戰略形勢。另外取得如日中天的政治聲望。只要拿下遼東,登州鎮便走出了問鼎天下最重要的一步。對宋聞賢和周世發這兩個最早跟隨陳新的人來說。意味著更大的權力和利益,所以兩人最近都是加倍的勤勉,應付朝廷方面也更加小心。
這次皇帝換來的巡撫和監軍,也都是在這個官場裡面泡了許久的人,身上的習慣跟此時大多官員都是一樣,要他們賣力對付登州鎮,皇帝也是天真了些。登州鎮的外務司和情報局一明一暗,加上有孫元化和姜月桂的例子在前面,這些官員不會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跟登州鎮一起做戲騙皇帝是早晚的事情,這在遼鎮身上已經體現過了,從邱禾嘉開始,遼鎮的文武就是溝通一氣欺上瞞下。
在地方事實的藩鎮形成後,以文制武已不可能實現,朝廷又沒有找出新的辦法,所以在崇禎的最後幾年中,越來越多的軍閥出現,諸如左良玉、劉澤清、賀人龍等等,朝廷不給錢糧,他們就自己去搶,靠暴力實現後勤自給,從而完全脫離了朝廷的控制。
到了崇禎後期的時候,連督師和兵部尚書也調不動軍隊,只能跟軍閥一起欺瞞皇帝,原本崇禎九年後金兵入寇,兵部尚書張鳳翼和復起的梁廷棟合夥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