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淡真勇敢地凝視著他,有點豁了出去的道:“淡真對建康的人和事已非常厭倦,朝廷對安公和玄帥的排斥更使人悲憤莫名。我們大晉需要的是像劉裕你這樣的英雄豪傑,玄帥沒有從家族或其它門閥挑選繼承人,正因他看通看透像王國寶,司馬元顯之輩不單隻不足以成事,且是禍國殃民之徒。明白嗎?”
劉裕感到頭皮發麻,差點街口道出自己對她的深切愛意,又知一句話可令他陷於萬劫不覆之地,只好說出違心之言,儘量平靜地應道:“多謝小姐對我的期望,而事實上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將來的事根本無法測度。小姐……我……”
王淡真緊咬下唇,瞧著他吞吞吐吐地沒法繼續下去,猛一踩腳,吐出“沒膽鬼”三個字,轉身便去。
劉裕呆在當場,天地在旋轉,腦袋一片空白。
只有一件事清清楚楚,他已失去得到他最心愛女子的機會,縱使將來如何功業蓋世,卻永遠彌補不了此平生憾事。
第九章 各施謀法
徐道覆遙觀敵況,心中想的卻是紀千千,心中充滿憤鬱不平之氣。
若紀千千不是受到建康以謝安為首歧視本土世族的風氣所茶毒,怎會在聞知他是徐道覆後,立即與他劃清界線。
這是絕對不公平的。
天師道的目標,是要剷除一切不公平的事。
自漢代以來,經過數百年的演變,社會分化,形成種種特權階級。處於最上層的為士人,其次是編戶齊民,再次是依附人,最下為奴婢。
士人也有世族高門和寒門庶族的貴賤之分,且是天壤雲泥之別,彼此間劃分極為嚴格,不容混淆。
世族高門巍然在上,享有政治上絕對優越的地位,且是“累世經傳”和“禮法傳家”,其經濟力量雄厚無匹,佔據著國家所有主要的資源,朝代和權力的遞變一直是環繞著他們而發生。
晉室南渡,為鞏固江左政權,重用隨朝廷南遷的僑寓世族,排斥奉上世族,進一步深化社會階級的矛盾。
徐道覆身為奉上豪族的一分子,唯一的選擇是揭竿而起,否則若讓朝廷如此放肆下去,本土豪族再沒有立錐之地。
紀千千終有一天會明白他徐道覆是沒有別的選擇,罪魁禍首不是他的天師道,而是晉室和作她爪牙的僑寓世族。
在孫恩的領導下,他們興兵之初只有百餘人,卻成功從海南島渡海攻陷會稽,各方豪傑如會稽謝緘、吳郡陸環、義興許允之、臨海周冑、水嘉張永紛紛響應加盟,這些人均為受盡迫害剝削的一方豪雄,顯示他天師道正是人心昕向,再沒有人能阻止本上世族重奪南方的領導權。
煙花在夜空爆閃,燦爛奪目。
左邊的張永一震道:“果然不出二統帥所料,屠奉三不肯放棄有堅強防禦I工事的小峽谷。”
另一邊的周胄道:“我們若立即進攻,可於其陣腳末穩之際,一舉破敵。”
張永和周胄均是徐道覆倚重的心腹大將,年紀與他相若,前者短少精幹,後者高頑硬朗。在天師軍內,慣稱盧循為大統帥,稱徐道覆為二統帥,不過人人清楚最高的指揮者是徐道覆而非盧循。
徐道覆從容道:“屠奉三是知兵的人,這麼張揚其事,正是引我們魯妄出擊,我偏不如他所願。”
張永皺眉道:“如讓他守穩小谷,對我們將如芒刺在背,影響到我們攻擊邊荒集的能力。”
徐道覆目光投往似虛懸於邊荒集上的綠燈,好整以暇的道:“在戰爭中任何兵員調動,有利必有蔽。要守得住小谷,由於有三個出入口,人數不可少於一千人。若想裡應外合,更需兩倍此數的兵力,方能對我們構成威脅。”
周胄一向視徐道覆的兵法武功如神明,點頭道:“他們想把戰線推展至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