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魂不附體,連忙帶了仵作人等打轎向那破廟裡來驗屍。到得廟前下轎,解差們接了進去,當下仵作驗了傷痕,說那榻上的屍首是被人殺死的,那階前的屍首象是自己刺死的,只有胸前一刀,此外並無傷痕,那知縣官便問了解差們幾句,說是鄭虎臣平日與賈似道有仇沒有?解差們卻都不曉得。
那知縣官正在躊躇無策,忽見仵作向鄭虎臣衣服裡搜出一張紙來,染得血跡模糊,上頭寫著一行字。仵作呈了上來,那知縣官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著
四句四言詩道:
為父復仇,為國誅奸。含笑一死,忠孝兩全。
那知縣官看完,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原來是鄭虎臣為父復仇,把賈似道殺了,自知罪重,便行自盡。如今既然有了這首詩,這案就容易了結了。”當時把這首詩藏好,卻叫地保把兩個屍身先行殮入棺,便打道回衙。
一面先復了一角公文,打發解差們回去;一面修了詳稟,把那首詩也貼在稟後,連夜送了上去。上臺接了這稟,見案情重大,當即上了一本奏疏,連那首詩也夾在裡面奏了上去。那帝顯見了這奏,吃驚不小,便問朝臣:“這鄭虎臣之父與賈似道有什麼深仇?”朝臣都不曉得。帝顯只是嘆息不已,怎奈鄭虎臣已自盡身死,便也無可奈何,只下詔命龍溪縣把賈似道靈柩送回他故鄉罷了。那朝野臣民得知這個事情,沒一個不稱痛快,卻恨不曉得鄭虎臣和他如何結下這深仇。此時只有朝中幾個大臣,是賈似道舊時心腹的,曉得鄭虎臣之父鄭某從前系被賈似道誣了,把他竄在遠州,後來竟死在異鄉的,卻不肯說出來。他們又見賈似道死了,未免兔死狐悲,卻也不敢露出神色,恐被人得知,這也不在話下。
卻說那張世傑自從焦山敗績之後,退屯圌山,上疏請續兵再舉,朝中大臣卻置之不問。那元軍大將阿珠見宋軍敗去之後,並不興師再來報復,曉得他已經喪了元氣了,便放膽進軍,來圍揚州。那揚州守臣李庭芝是深嫻將略的,他見元軍來圍城,便日夜守禦,與士卒同甘苦,把個揚州城守得十分嚴密。阿珠攻了半個月之久,無縫可乘,好不焦急。此時城中已經食盡,死亡相繼,看看破在旦夕,那阿珠正想築長圍以困之,忽然卻被元軍大帥巴延調了去,這揚州之圍才僥倖解了。
卻說那巴延招了阿珠前去,原來卻大會諸路兵馬,分為三道渡江東下,命阿樓罕、鄂羅齊兩人領了右軍十萬人馬,由建康出廣德四安鎮,趨獨松關而來;董文炳、姜衛兩人領了左軍十萬人馬,出江渡海取道江陰,趨華亭而來;巴延自己和安塔海兩人將了中軍二十萬人馬,向常州殺來。先說巴延到了常州,那常州守將便連忙寫下軍書,飛向鄰郡求救。此時文天祥正在平江,得了這緊急軍書,便遣了兩員勇將,一名尹玉,一名麻士龍,和陳宜中遣來的兩員將官朱華、張全四個人,領了四千驍騎,火速去救常州。那四人領了將令,帶領人馬,星夜飛奔常州而來。不一日得了虞橋地方,早已遇見了元軍,麻士龍便奮勇直前迎戰,怎奈眾寡不敵,麻士龍竟戰歿于軍。那尹玉仍舊是捨死忘生的轉戰而前,一連戰了數日,直進到五牧地方,前後也不知殺傷了多少元兵,自己手下卻也只剩五百餘殘兵了,那元兵卻越殺越多,四面重重圍來。尹玉也曉得無濟於事了,便收集了五百餘名殘兵,奮勇再鬥,又血戰了一夜,尹玉手刃了元兵數十名,才力竭而亡,那手下殘兵也一個個都力戰而死,沒有一個投降。那朱華、張全兩人,卻是開戰的時候就逃得不知去向了。可憐那常州軍士眼巴巴的望了幾日,不見一個救兵到來,便力竭城陷。巴延帶了兵士進城,任意誅戮,只殺得雞犬不留。那知常州事姚訔,自盡死節;通判陳炤,巷戰而亡;都統王安節,被元軍所執,罵賊不屈,遂被害。此時劉師勇原來也在常州,見城已破,便帶了數騎衝出重圍,逃向平江而來。見了文天祥,哭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