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
覃珠嗯了聲,點點頭,溫和說:“是很早了,幾乎每天我和她爸爸都陪著她練。”
“哇!”短髮護士對著溫槿,“你爸爸媽媽對你真好,你可得好好感謝他們呀。”
“……”
溫槿垂著眼睫,沒再回話。
“那我們不打擾了,有需要及時按鈴。”
兩位護士說著,轉身離開了。
二人的討論聲還在遠遠傳過來。
“那女孩可真厲害呀,我給你看我當時拍的音樂會照片。”
“天,這可是市劇院獨奏表演。”
“她父母好像也是音樂家吧,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裡,羨慕死了。”
聽完,覃珠臉上終於露出點滿意的、驕傲的微笑。
還沒再等她側過頭來對女兒說點什麼,溫槿突然起身,一隻手拿著掛藥瓶的支架,對著她道:“媽媽,我去下衛生間。”
覃珠伸手過去想要幫忙,被溫槿拒絕了。
片刻後,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掛水區走廊拐角處。
一樓門診部衛生間的人太多,溫槿只看了一眼就轉身,推開消防門進了安全通道的樓梯,想要去二樓衛生間。
醫院的樓梯和走廊裡總是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聞著消毒水的味道,溫槿感覺到自己難受得更厲害了。
可能是還在發熱的緣故,又有可能是其它的緣故。
像是收音機迴圈播放一樣,走樓梯的時候,覃珠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裡迴響著。
“爸爸媽媽這樣是為了你好……”
“這樣會不會影響我女兒練習鋼琴……”
“練習鋼琴的時間不變……”
“等以後你成為出色的鋼琴演奏家,就能夠……”
終於,溫槿停在了一樓樓梯轉彎走向二樓樓梯的平臺上。
——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練鋼琴。
——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考柯蒂斯。
所有人都羨慕著她音樂世家的出身,羨慕她從小就能被父母陪伴著練習鋼琴,羨慕她能在各種國際大舞臺上熠熠發光。
沒人知道她從小被剝離所有娛樂時間,練鋼琴練到手抽筋,練到哭泣也不準離開鋼琴凳。
沒有人知道自從她記事開始,練鋼琴考柯蒂斯就像座屹然不動的大山重重壓在她身上。
安全通道里沒有什麼人,溫槿將掛藥瓶的支架放置在地上,另一隻手像是再也堅持不住了一樣,用力地扶住了牆。
她張開嘴,雙手發白扯住胸前的衣服,痛苦喘息起來。
肚子疼。
心臟疼。
胸腔和喉頭仿若被擠壓著,無法呼吸。
全身像是被小蟲子啃咬一樣,哪裡都泛著疼。
又是這種熟悉的疼痛。
早在很多年以前,覃珠和溫雋凡強迫她每天坐在鋼琴前練習鋼琴的時候,就有的,這種疼痛。
最開始只是會不由自主地心慌片刻,很快就能緩解,到後來手腳會突然性顫抖,午睡或者晚上入睡時會突然心悸驚醒,背上爬滿冷汗,然後久久難以再睡著。
每天練完鋼琴後會趴在衛生間內乾嘔,頭暈眼花,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整個人像是具空殼。
——重度焦慮症軀體化。
溫槿撐著牆,忍著現在就想嘔吐的強烈衝動,繼續往二樓衛生間走去。
每次軀體化症狀出現,無法自控,只能等它慢慢褪去。
她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