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工錢已經不算少了。饒是如此,人心總是不會輕易滿足的。加上有心算計無心,從眾的心理,罷工,終於開始了。
李謹言沒有第一時間趕去罷工現場,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去了也沒用,他不可能答應這些工人提出的條件,只要這個口子一開,以後想要再剎住根本不可能。
若是因為所得遠遠少於付出的勞動,工廠的管理者為富不仁,為爭取正當權利而舉行罷工,李謹言可以理解,並且會支援。但是這場突發的罷工,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純粹是別有圖謀之人的鼓動加上部分人的投機心理。若是他為了息事寧人先讓步了,後果完全可以預料。
想要再加工錢,罷工!
不滿意食堂的飯菜,罷工!
覺得工作時間太長了,罷工!
有任何不滿,全都罷工!
和工廠老闆相比,工人的確是弱勢群體,但弱勢也是相對的。的確有很多資本家為了攫取更大的利潤壓榨工人,但不代表所有工廠的老闆都是黑心黑肝的。
北六省是軍政府管理,關北城有樓少帥坐鎮,李謹言的廠子就開在工業區裡,不少退伍兵哥,甚至是軍官都在這些廠子裡做事,一旦發現任何工廠出現違反法律和地方條例的情況,都會立即上報,工廠老闆也會受到懲處。
之前就有一家制革廠的老闆,因為過長的工時和剋扣工人們的工錢受到了處罰。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還有人會做些手腳,也不敢太過分。
火柴廠和蠟燭廠他不敢說,但毛刷廠的正式工一個月至少能領到十二塊大洋,再加上每個季度的獎金,一個人就能養活一家五口了。
“合理要求我會答應,不合理的我絕對不會點頭。”
這番話,李謹言是當著李秉和李成的面說的。
在自己管理的廠子裡出了這樣的事,李成愧疚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二老爺信任他,三少爺也重用他,可他卻連個廠子都管不好!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對那個廚子心軟!當初在李家他就是吃了心軟的虧,如今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就像李秉大哥說的,他一時心軟害得三少爺如今進退維谷……想到這裡,李成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三少爺,是我的錯,你罰我吧。”
李謹言搖搖頭,“這和你無關,你做的事情都是按照規章制度來的,錯的是那個知錯不改的廚子,是那些在背後搗鬼的傢伙。”
“三少爺,這事咱們怎麼辦?”
“被服廠要加強管理,至於毛刷廠,不是還有一部分工人沒有參與罷工嗎?在被服廠安排一間廠房,搬幾臺機器,讓他們到那裡去工作。”
李秉應了一聲,下去安排了,滿臉愧疚的李成也跟著他離開了。他這次是真記住了教訓,善心也要給對人。
時間過得很快,夕陽西下,暮靄沉沉,李謹言靠坐在沙發裡,單手撐著額頭,不想動,也不想再說話。
他很累。
心累。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軍靴靴跟敲擊在地板上,聲聲鈍響。
腳步聲停在他的背後,溫熱的大手覆上他的額頭,帶著槍繭的指腹擦過他的額際,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了他。
“要我幫忙嗎?”
“不。”李謹言合上雙眼,抓下覆在額前的手,側過頭,拍拍身邊的沙發,“少帥,坐下唄?”
樓逍大手撐在沙發背上,躍起,站定,坐下。
李三少:“……”顯擺身高腿長跳躍能力優秀?
下一刻,他的肩膀被攬住,整個人都被攬進了樓逍的懷裡。李謹言動了動,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點的姿勢。他本就想找個“地方”靠一下的。
“真不用我幫忙?”
“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