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又有誰惹禍上身了嗎?
“怎麼了,你們?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都擺這種臉給我看?難不成是……咦咦咦?你們……”她吃驚地定住雙目。“我知道你們會平安無事,但,你們怎麼會比我先到了?”
她以為應該會比她晚到的塔布與佟桂居然已出現在她眼前,他們一張臉是慘綠色的,另一張臉發青,滿兒卻沒注意到,只奇怪他們怎麼會先她一步趕到?
“我們在望亭那兒碰上一位跟福晉您同船的老人家,他說福晉您也上了貨船,到終點站才會下船,於是奴才兩個便買了匹代騎快馬加鞭趕來,誰知到這兒卻不見福晉您……”
“廢話,你們是快馬加鞭,我是乘船,怎麼也快不了你們呀!不過……”滿兒笑望佟桂,眼神調侃。“瞧瞧你那張瞼,佟桂,跟死人差不多,你騎不慣馬,受不了也不會叫塔布慢一點嗎?”
她搖搖頭,“算了,既然都到了,就先讓我進去上炷香吧!”說罷舉步要進靈堂。
“不!!!”
塔布、佟桂,加上柳家三十多口人異口同聲發出那種會嚇得人把心從嘴裡吐出來的怪叫聲,並不約而同擋在她前方,宛似一道無堅不摧的鐵牆般堵住她的去路,六十幾隻手也動作一致地指向另一邊的側廳。
“你先去休息一下!”
“休息?我又不累,不必……”
“去休息!”這一句命令更淒厲,有如刑場上即將被砍頭的死刑犯臨死前的悲鳴。
“但……”
不容她反對,下一刻,滿兒已然被幾十只腳一起踢進側廳裡頭去了,身上從頭到腳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鞋印,包括塔布和佟桂的。
“搞什麼鬼啊,我又不累,幹嘛一定要人家休息嘛!”
她嘟囔著站穩腳步,隨即察覺到這間側廳好像不太對勁,陰風慘慘、冷氣咻咻,陰曹地府裡的氣氛八成就是這樣,再來幾聲鬼叫就更合場景了,她不禁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連忙轉頭張望,想看看是不是棺材停放在這裡頭了。
很快的,她瞧見……
不是棺材,是比棺材更恐怖的“東西”!
“啊~~”她驚叫著轉身要逃,驀然一陣淒冷冷的陰風吹過,廳門“及時”在她鼻尖正前方砰一聲關上,比耗子還小的膽子頓時粉碎成一堆發黴的麵粉,“不要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慘怖的尖叫聲活像鬼在哭、神在嚎,兩隻粉拳在門板上擂出十萬火急的哀鳴。
但外面那些人好像平空消失了,一點聲息都沒有,滿兒只好更使力捶門。
“開門啊,放我出去,裡面好恐怖啊,放我出……”
“閉嘴!”
冷厲暴烈的怒叱猝然刺進她耳際,她渾身一僵,霎時凍結成一尊門神黏在門板上,扁扁的。
“柳佳氏滿兒。”
與適才的怒斥恰好相反,這聲低喚輕柔溫和得任何人都聽得出來是騙人的。
“……”她張著嘴,卻吭不出聲來。
“你應允過我什麼了,嗯?”
陰惻惻的寒風咻咻咻吹在頸後,滿兒不自覺地抖呀抖的,心上頭上的毛好像氾濫的雜草一樣迅速增殖。
“……”她再度試圖把聲音擠出喉嚨,但徒勞無功。
“回答我!”
嗚嗚嗚,就知道是騙人的!
這聲喝叱又回到先前那種要殺盡天下人的口氣,滿兒不禁縮著脖子又連打了好幾個哆嗦。
“人人人……人家是答應過不……不會亂跑,可……”貼著門板,她擠著聲音心驚膽跳地吶吶道,寧願當小烏龜,也沒有勇氣回頭去面對某人那張被怒火燒得焦黑,足以令閻王退避三舍……不,三千里的猙獰臉孔。“可是人家……人家不是亂跑,是……是來奔喪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