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她照樣把事情壓下來。而今她要做什麼,瞞天過海,又算什麼難。
我已經沒有什麼能給她了。
“阿樂,你想見我,我來了。你先把針管放下。”
她撥動掃在臉畔的劉海,將頭髮勾在耳後。一個保鏢上來把那個白大褂扛出去,回頭叮囑南楠小心。
她打個手勢讓手下出去。反而朝我走過來,
“乖,把針管給我。”
“南楠。我覺得很累。真的。太累了。你不要動我好麼。就讓我這樣待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這樣說著,停下來。站在我床前。
“為什麼這麼對我。用這個。把我綁起來。你自己都不敢來看我?!”
“對不起。阿樂。你給我點時間。我們一起走。你是,你是不想再用這個是嗎?那我們就停下來,我叫他們想辦法,找替代物慢慢戒掉。我們一離開,我帶你去做手術。好不好?”
我搖頭。我以為這一次可以改變她。她絕不會因為我改變。
“我救不了你,你也救不了我。你明白嗎南楠?”
我沒有辦法像她那樣從容。
她咬住唇,眼睛紅起來,也許她是害怕的,害怕看我這樣絕望,
“別這樣說。給我點時間。只要你聽話,不要再……和我作對。”
“你拿了新的貨是不是?任烽的運軍火的線路運進來對不對?你沒有錢了,哪裡來的錢?任烽給你的?拿什麼作抵押?房子?這棟是租的。車?值不到那麼多吧。你拿你自己,拿你自己的未來作抵押對不對?你要嫁給他?你要我跟你做什麼?填房?……”
“夠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批貨散出去我自然就有錢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我已經越來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連說話前思考的餘力都沒有。這麼多的語無倫次像埋著的火山,忽然暴發出來,顧不得濃烈的岩漿燒向何方。我才覺得胸口不那樣悶。
針頭頂在頸子上,有液體滑下。
南楠雙手下壓做出一個讓我冷靜的手勢,退後一步,一隻手搭在床架上,轉過臉,不肯再看我。
我覺得悲哀到可笑。我拼死也不能阻撓,在她看來可笑的阻撓,她對著我是怎樣的心情。我壓上生命的所為,把我們真正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我又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
“你認為是我做錯了。南楠,你認真回答我。你還愛我嗎?你對我的感情,還是愛嗎?”
“愛,愛是當然……阿樂,你鎮定一點。”
她的手指攥著床架,指節突出起來,喉頭吞嚥,儘量平和道,
“我只知道我再不能放你走了。我非得有你在一起不可。”
我幾乎能想到自己臉上露出訕笑的表情。
南楠回過頭看著我,終於被我的不懷好意刺傷,
“難道你對我就全是因為愛?鄭樂,你捫心自問,我們之間有純粹的愛嗎?恨和愧疚讓你留在我身邊。所以你什麼都不顧,什麼都肯為我做。你真以為這就是愛嗎?”
南楠沒有錯。她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因為我,因為我殺了她父親,南楠好好的大小姐做不成,變成這個樣子。我對她自然是有愧疚的,單憑著愛我不必這樣纏她。
我是想要贖罪,又在自己多餘的痛苦裡萌生出厭煩。
我苦笑,點頭,又搖頭。難道自己沒有想過嗎?
“我們這樣苦苦糾纏,還有意義嗎?”
如果在譚小流出事前,我還會覺得哪怕是用恨維繫,兩個人因為宿命聯絡在一起,互相牽掛不得分離,那也算是好的。
可惜人終於不能真正瞭解對方。就算付出一切,救不成,反而害了彼此。再多好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