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商書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罪臣確實知道,襄陽府的團練大多來自原先的襄陽衛軍,沒了朝廷的供養,僅靠著地方和富紳地一點餉銀度日,心存不滿至於,早就徹底墮落,與城裡的地痞蛇鼠一窩、混亂不堪,乃是府城軀體上地一大毒瘤。”聲音逐漸降低道:“而且他們特別反感復興衙門…總覺著是這個衙門讓他們丟了飯碗的…”
“放屁,他們的飯碗是孤王砸掉的。”秦雷冷笑道:“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如此貪得無厭,這說明你早就見怪不怪了,”說著一拍桌面,沉聲道:“既然團練如此齷齪,為何還要縱容至今而不處置呢?”
公車商書苦笑一聲道:“回稟殿下,微臣手下就百十號衙役。他們卻有近千人,還都是些兵痞無賴之類的亡命徒,是以不敢輕舉妄動。”
“那不是理由,你完全可以給孤上折,難道孤王還對不了千八百地痞流氓嗎?”秦雷面色陰沉下來,他對公車商書的回答不太滿意。
“微臣以為,一年之計在於春,若是整個春天都用來打黑除惡,那對江北地損失可就太大了。”公車商書額頭見汗,輕聲道:“而這些團練畢竟是纖芥之疾。是以罪臣想…先任他們胡來一陣子,等著農閒時節再收拾不遲。”
“姑息遷就!”秦雷重重地吐出四個字道:“孤王的原意是,從精壯純良地百姓中招募團練,輪流服役,為何弄成今日這般田地?”
公車商書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密。咽口吐沫道:“因為招募不到壯丁…”
“為何招募不到?”秦雷淡淡問道。
“襄陽府去歲蒙難,人口幾乎減半,到現在也沒有恢復到原本的六成,地多人少,沒有大戶願意放人。”此時的農民九成依附於地主鄉紳過活,剩下地一成自然是那些富農,更不會出來幹什麼勞什子團練。是以招來招去,最後還是召到了被秦雷解散的衛軍頭上。
聽他解釋的倒也合情合理,秦雷閉眼沉吟半晌,方才平淡道:“你倒是一推二五六。把所有屎盆子全往團練身上扣。難道你們真沒有問題嗎?”說著從桌上扔下一份書簡道:“為什麼復興衙門參你們兩省衙門不許查賬呢?”
“這個…微臣確實不知。”公車商書坦然道:“微臣一片冰心、日月可鑑,王爺儘可調查,只要查出微臣有一點失德之處,臣…寧願領死。”
秦雷意思難明的笑笑道:“孤會調查的,倒要看看你們這花團錦簇的表面之下,到底有沒有藏著點齷齪心思…”
公車商坦然道:“請殿下查賬。”秦雷呵呵笑道:“巧了。這次孤王《》南下。還正帶了十幾個賬房呢。不止你襄陽府的賬,兩省二十八府的統統要查一遍。”說著長身而立。面目略有些猙獰道:“從現在開始,最好還是祈盼孤王查不到東西吧。”
說完低喝道:“石敢!”
“有!”全副武裝的石敢小跑進來。
“通知馬侃、朱貴、程思遠,準備收網!”隨著秦雷一聲令下,幾枚紅色的訊號彈同時騰空而起,向潛伏在四周地密探下達了行動命令。
秦雷的行動絕對是早有預謀,幾乎是在一天之內,整個南方震動了:一隊隊從暗處冒出來的密探,手持著蓋有王爺大印的文書,將各省各府的賬房、庫房一一查封,賬冊則被裝車運向襄陽府,而所有官員都被通知,不許離開府城一步,必須隨傳隨到。在王爺毫無徵兆地雷霆之怒下,整個南方戰慄了,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高官顯貴,終於發現,那位坐鎮襄陽的殿下,早已在潛移默化之中,對南方形成了絕對的控制。除了匍匐在這種強權之下,閉目等死之外,再沒有任何妄動的餘地。
但這種絕望的情緒,註定只是極少數的表情。更多的人家卻是額手相慶。激動不已,為了這一天,他們等待好久了…換言之,他們便是既得利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