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騎士策馬近前,恭敬地行禮道:“回大人的話,郎君回程之時,便是今明兩日。”這個騎士的聲音頗為熟悉,赫然便是地五。
馬車中人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親姐這陣子,實在太難熬了……”
他這話一出,四下有點安靜。過了一會,馬車中人喝道:“走吧,時辰不早了,我們進宮吧。”
“是。”
此時的宮門裡外,高冠博帶的儒士絡繹不絕,這些儒士組成的人流,如潮水而來,而雜在這些儒士群中的幾輛朝官的馬車,直如青色海浪中的小舟,搖搖晃晃間,隨時有顛覆之險。
不過,不管是誰,這時都很安靜,非常的安靜。直到這股人流湧入宮門,來到了巍峨曠遠的宮城處,來到南宮議事殿外。
地五伴在鄧騭身側,混在這股青色的儒生人流中,朝著議事殿走去。
一入議事殿,他便看到了那個坐在簾幕後,雖是面目隱約,卻貴不可言的婦人。
那婦人,便是當朝皇后鄧綏,是鄧九郎的親姐姐!
眾臣入內,然後各就各位,在齊刷刷向皇后行過禮後,一個身著儒袍的大臣率先走出佇列,朗聲唱道:“稟皇后娘娘,自今年五月至今,豫州、冀州、兗州、徐州、青州、荊州、揚州、益州,共計三十五個郡縣發生水災,如此遍佈全天下的水災,實是近十年僅見!”
那大臣聲音一落,另一個身著儒袍的大臣也走出佇列,朗聲唱道:“稟皇后娘娘,三個月前,益州出現大規模疫症,禍連三個郡七個縣,病死者不可計數!”
“稟皇后娘娘,涼州出現山崩!”
“敢問皇后娘娘,如今天下,為何如此災患頻頻,是我等失德耶?是蒼生無福耶?”
“澤國千里,百萬人無家可歸,水災處處,糧食顆粒無收,疫從天降,死難者無數,敢問皇后娘娘,自我朝建立以來,除了今歲,還有何歲曾有?”
這些儒生明顯是聯合了的,一句接一句地咄咄逼人問出後,只見他們齊刷刷跪在地上,扯著嗓子厲聲喝道:“天降災禍,乃蒼天示警,懇請皇后娘娘催促陛下早定太子!”
議事殿中這幾十個儒生的聲音一落,幾乎是突然的,那些站在外面的青衣儒生們,也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齊刷刷地扯著嗓子叫道:“天降災禍,乃蒼天示警,懇請皇后娘娘催促陛下早定太子!”
“天降災禍,乃蒼天示警,懇請皇后娘娘催促陛下早定太子!”
“天降災禍,乃蒼天示警,懇請皇后娘娘催促陛下早定太子!”
……
一聲又一聲高喝,一聲又一聲催促,在這宏偉的宮城裡唱響,直是引得回聲陣陣,引得宮城內外,無數人都在轉頭看來!
簾幃後,鄧皇后從來雍容華貴的面容上,慢慢閃過了一抹怒色!
她扶著榻邊的蔥白玉手,這時正死死地握緊,握緊!
自從陛下的病情一日重過一日後,這種請令之聲,便一日勝過一日。
可是她無法反駁!
就算現在的皇宮中,連一個皇子也沒有,就算她鄧綏為後這麼多年,天下人無可詬病!
可那該死的天災**,那頻頻出現的災難,還是把她徹底否定了!
看著這些跪了一地,一直延伸到外面的白玉階前的青衣儒生們,鄧皇后蒼白著臉想道:難道,當真是天要絕我?
四下,是無比的安靜。
只有伏了一地的,黑漆漆的人頭。
只有跪了一地的,隨風飄蕩的青衫!
所有人都在等鄧皇后給他們一個答覆。本來這立太子之事,無需經過皇后,可是陛下日漸暈沉,便是偶爾清醒,他也只願意與他的皇后呆在一起,於這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