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右使,下去吃飯。”雁螭說完正欲走,覺得奇怪,“你怎的不點燈?”
丁小羽背對他擺擺手:“才起來,麻煩得很。”
雁螭點頭,走了。
丁小羽靜靜地擰帕,擦去臉上黏糊糊的黑紫色血淚,然後整衣出門。
作為一個只吃河鮮海產的人,丁小羽最討厭的飛禽類食物是——鴨子。當四人坐在桌前,一盆八寶珍鴨補血湯端上來的時候,長久處於情緒爆發邊緣的丁小羽終於受不了了,振衣起身。
九方漓容沒想到她這樣,道:“桌子上有海產,坐下。”
丁某人牛脾氣上來,冷冷地笑:“我不。”說罷準備立即回房。
雁螭也沒料到她突然失態:“丁右使你這是怎麼了?”
丁某人回頭,右手成拳舉起,白袖卷落,小臂自手掌到手拐有一道黑紫色的細線,她大聲笑,“你們大可不必用一鍋鴨子來折磨一個快死的人。”然後頭也不回地回房去了,像極一個瘋子。
雁螭震驚,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蘇黎也很驚訝:“容哥哥不信任右使?為何不給解藥?”
九方漓容的笑顏上打了層寒霜,“本來就沒有解藥。”
這時丁小羽又從樓上下來,一手執刀地往外走。雁螭喊住她:“你去哪裡?”
丁小羽平靜地回答:“去賭錢,怎樣。”停也不停就走出去了。
九方漓容伸手一招,兩個黑衣人出現。“跟著她。”
“是。”
蘇黎靜看半晌,不發一言。
如水夜,月似練。丁小羽錦衣夜行,好似一個夜宿花叢的公子哥,手上拎著一小壇滿堂紅,步履緩慢。
沙洲城不大,丁小羽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已幾乎全部走盡,整個城的街道已熟記在心。此時街上已沒多少人,越發蕭索起來,讓人直覺有難以啟齒的事要發生……
忽然,一個油膩的聲音夾雜著酒氣在身後響起:“這位小哥,深夜出行,可是在尋共度良宵的人啊……”
這顯然是個愛孌童的。
好傢伙,狗血戲碼上演,竟有人調戲她了。若在平時丁某人一定反其道還之,若對方太醜也會百倍羞辱之,可今天她並無這種心情。她只是冷笑一聲,“大路朝天各兩邊,先生請了。”頭也未回。
然而那男人並未放棄,竟然還趕上來拍她的肩膀:“不要如此絕情,相逢是緣分啊。”
丁小羽回頭,只見是一個油頭肥肚的中年男人,豎耳向四周聽,寂靜得很,有意思,九方漓容竟沒遣人跟著她?或者……被人支走了?
丁小羽什麼也沒多說,“錚”地一聲抽出腰間細刀。有時候還是要相信自己,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臨走下意識得拿上刀,今天會如何?
肥男見她抽出刀顯然愣住,全沒想到這小哥會在雪裘下藏了武器,當即有些失措,想跑又像是不能跑,掙扎間,丁小羽的刀尖已指上了他的脖子,聲音冷冷的問:“說吧,誰讓你來的?”
肥男大驚:“沒沒,我,我是偶然……啊!”刀尖割破了他脖頸外層,“我說我說!一個男子給我了錢讓我留意一個雪裘銀冠的小公子,我……我又是……”
丁小羽勾唇:“你又是愛收孌童的,所以也就來了。”
肥男驚慌地點頭。丁小羽又說:“想活命,就告訴我那男子的樣貌。”
肥男驚恐:“他蒙著黑麵,哪裡能知道,只是他很短壯,說你並不會武……”
夠了。丁小羽收刀,“你走吧,這幾日別呆在沙洲了。”又把刀收回袍裡。
肥男感激地點頭,“是是是。”提起袍擺便跑走了。
丁小羽柳眸深沉,輕蔑一笑,繼續在街上行走。小街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