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正在漢川間。”馮富貴扯動玉索,臨湖的竹簾自動捲了上去,煙波浩渺的洞庭湖隨著竹簾的捲起,慢慢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一眼望去,奇景盡在一簾之中。
鄒普勝仍是頭束黃木道冠,身著青袍道衣,丰神玉容,飄然如仙。他凝望著這一片美景,淡淡道:“她一個人?”
馮富貴自然知道這兩人一人是東家的密友,一人是東家的表哥,便是平日不給好臉看,也是與別人不同,仍是恭敬答道:“夫人正陪著將軍,似是在彈琴。”
倪文俊方坐下,立時站了起來,怒道:“怎麼不早說,我說今天的人怎麼這麼少,原來是她在這裡彈琴,這不是要我的命麼!”說著,便要出門。
馮富貴手指捲簾前的一支琴幾,笑道:“丞相,這處華容間地佈置不同他處,只要把門一關,除了湖面上的聲音,任外頭多大的聲響都聽不見,也傳不出去。平日裡夫人都是獨個兒在此處練琴,我們的生意還是照做的。”見得倪文俊停了腳步,又笑道:“今日是因為將軍來了,夫人嫌人多吵鬧,便歇了生意,若不是。。。。。。。。”陪笑幾聲,沒有再說。
倪文俊哼了一聲,回身坐好,喝了一口馮富貴殷勤奉上的君山銀針,不滿道:“她如今倒是夫唱婦隨,我難得來一回巴陵,不過借了她的地來說個事,也要張報辰說情才進的來,錢還要加倍給,我還是她和張報辰的大媒呢!真是過河拆橋!”馮富貴陪笑幾聲,慢慢關門退了出去。
鄒普勝慢慢走到捲簾前,輕輕撫了一下琴幾,倚坐在捲簾下的水欄長椅上,似是在出神。
倪文俊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別怪她不理你,當初你為了救我把她送了人,我雖是承了你的情,心裡卻也過不去,要不然能被她這麼欺壓麼?”
鄒普勝面無表情,道:“我自是沒有怪她,原是我對不起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回桌邊道:“劉福通擁立韓林兒稱帝,建了宋國,如今派人來與我們通好,你怎麼打算的?”
倪文俊沉吟道:“到底是同為白蓮教一脈,這幾年若是沒有北教牽制河南江北的兵力,我們也難以捲土重來,攻佔武昌、漢陽、湖南道、江西行省等地。”
鄒普勝冷冷一笑,便也不出聲。倪文俊道:“反正這天下稱王稱帝的人多了,張士誠稱了周王,方國珍也稱了宋王,便是多了一個小明王,又能如何?天完自有自家的地盤,慢慢看著罷。”說罷,起身踱了幾步,道:“徐壽輝下令在羅曰故里多雲山中建田元殿,筑紫雲臺,還在大山之最高處立一“無敵碑”,這事你知道麼?”
鄒普勝伸手從桌子取了茶,慢慢喝了一口,沒有出聲。
倪文俊冷笑道:“我們拼死拼活的時候,他縮在黃梅山裡躲著,如今他倒變成“無敵”了!”
鄒普勝悠悠地道:“你不是送了幾十個美女入宮麼?他如今在漢陽宮裡被美人捧著,也難怪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了。”
倪文俊慢慢坐了 下來,面色陰沉,面向洞庭沉默了良久,突地道:“你怎的還不還俗?這道袍穿上癮了麼?太一教有你的師侄替你管著,便是你不掛掌門這個名頭,還不是看你的眼色?”
鄒普勝凝望手中地茶杯,根根銀針原是靜靜豎立在碧綠的水波中,突地震顫了一下,蕩起幾圈漣漪,過了一會又平靜了下來。
鄒普勝笑道:“當太一教的掌門可比當天完太師自在快活,我不過是掛個太師的名頭,倒是偏勞你、明玉珍、趙普勝和陳友諒了,天完的事你們看著辦就好,也不需問我,我也懶得去管。”
倪文俊面上泛出一絲笑容,轉頭道:“你也實在逍遙得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