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頭髮亂作一團。
這時一個身穿藍色醫院長袍的老人從我們面前穿過,老態龍鍾的臉憔悴不堪,背開了個很大的口子,線頭耷拉著。他深陷的雙頰讓我禁不住往後退。
這裡簡直是糟透了!
我像心理助產似地深呼吸了口氣,但是突然想起來這裡的空氣裡全是細菌,於是又趕快憋住嘴。為了隨時監控現在瀕臨惡化的形勢,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佩吉。她走起路來左右搖晃,她的鞋跟已經磨得又細又糙——她似乎隨時都會倒向左邊。這是不是意味著她要經常走路,經常由於突發情況而跑動?是突襲、還是逃跑?
她領著我走進一間辦公室。辦公室裡有四張灰色鋼桌子和許多灰色的鋼檔案櫃,房間一側是寬達一整面牆的窗戶,窗戶俯瞰著住院區,那扇窗戶裝有網狀護網,結實得能經得起一張雙人沙發砸擊。
佩吉把我領到一張桌子後面的女人前,說:“蘇,這是紐約來的奧古斯丁,他是來報到的。”
蘇從她的案頭工作中抬起頭,朝我微笑。她友好而精明的臉立刻觸動了我,她看上去像是那種能理解我為什麼終將不會在這住下的人。
“請稍等片刻,奧古斯汀。”她唸錯了我的名字。她忙著把一疊檔案堆到另一疊上面,然後端起一隻彩杯,呷了一口咖啡。那隻咖啡杯上活潑地寫著:勇往直前,天天快樂!
“好了麼,你是奧古斯汀?”她冷不丁地把注意力全集中到我這裡,她的臉上一副我能有何效勞的表情,但是眼睛卻在說:“你等著吧,馬上就輪到你了。”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開口:“是的,我是奧古斯丁。”我似是而非地糾正了她對我名字的發音。這是我第一次主被動不明、意識不清的行為,可以載入我的個人史冊了。
※虹※橋※書※吧※WWW。HQDOOR。COM
第19節:無以為傲(3)
她問我在機場是不是一切順利。我告訴她說我是打車來的,她聽後一臉驚詫。
“但是桃瑞絲該去接你的!”她皺皺眉,看向電話。“你等了多長時間?”她想問個仔細。
想想還是不要為這個叫桃瑞絲的找麻煩,我使出渾身解數,裝作自然地撒了謊:“哦,我沒有等。我還以為我得自己過來,所以就打了車。”接下來我說了實話:“這裡的計程車比紐約便宜多了,真不錯。”我喜氣洋洋地笑著,彷彿我剛在Fortunoff店裡將一副紅寶石袖鏈據為己有。
她看著我,似乎看了很長時間。這使我不禁想,我是不是一口酒氣,我好像忘了用清新劑了。
“那麼,好吧,我們登記一下,把你安頓下來。”在我來得及說我已改變主意前,她把一疊表格塞給了我,還給我照了張快照(說這是法律程式),她還說我的行李得要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古龍水、漱口水……任何含酒精的東西。”
“古龍水?”我疑惑不解地問。
“哦,你可能會很驚訝,”她說,“不過,你怎麼也想不到那些酒鬼在這用什麼偷偷喝酒。”
我這才明白過來,不過我可永遠不會喝古龍水,所以從這點上說,我還根本談不上是個酒鬼。我實際上是來錯了地方,這個地方實際上是為那些十惡不赦、連古龍水都喝的酒鬼們準備的,而不是為像我這樣只是錯過了全球品牌會議的普通飲酒愛好者。我拼命張開嘴,正要說些什麼,她突然站起來,拿起我的包說:“我把這些拿到你房間,在你填表時讓人檢查一下,如何?”
這顯然不是詢問,而是命令,不需要我回答。我垂頭喪氣,無能為力,彷彿在被一種與我的意志相悖的無形的力量推著走,我莫名其妙地感到虛弱無力。
我看著眼前的檔案:保險表、申明、近親狀況和我的簽名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