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無垢無比震驚地看著他,“你瘋了!”
比聞松還要“瘋”。
聞松的“瘋”是以一人之力對抗萬千人,但好歹,他的瘋是束縛在大祁律之下的,而南胥的“瘋”竟是要凌駕於大祁律之上,改了大祁律!
“你可知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這江山一天姓裴,就一天……”
說著,無垢睜大了眼睛,後退了一步,“你想……”
南胥將禁不住後退的她拉向了自己,“若是改不了……那未嘗不可。”
無垢看著此刻有些放肆的南胥,顫抖著閉上眼,咬牙道:“我不同意。我姓裴。”
南胥將她拉得更近了些,氣息交纏,聲音清冷,“那我呢?我和你呢?裴無垢,你不是這樣認命的人。”
她曾經那樣鍥而不捨地追著他,不顧他是否冷臉。那樣勇敢的裴無垢,怎麼會是輕易認命,輕易服輸的人?
無垢倏然睜開眼,推開了他,揚起下巴,帶著一位尊貴皇女應有的高傲,“我不是認命的人。南胥,我只是比誰都瞭解你。”
南胥眉梢微挑,“何意?”
“你說要改祖宗之法,那我問你,南相同你說起娶親之事時,你可有不答應?”
南胥皺著眉,沒有說話。
無垢已經冷靜下來,字字珠璣,“你沒有,因為沒有必要。從一開始,你就已經做了選擇。我以及這段感情都敵不過你對權力的野心。
我對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權力路上的一塊漂亮的石頭罷了,喜歡就撿起來把玩,等石頭撿多了,行囊重了,這些華而不實的石頭就會被你統統扔掉。”
南胥看著她,反駁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負手而立,身後是習習的秋風和綿綿的秋雨。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也是愛我的。可是南胥,情啊愛啊的,對你根本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無垢一字一句地說著,語帶決絕。
“你之所以對我說這番話,是你還不夠冷靜。你一時間不能忍受命運被旁人,甚至是被區區律令撥弄。使你反抗的,從來不是你對我的感情,而是你的自傲。你只是需要我這個藉口,讓你所有的反抗和叛逆都師出有名。”
南胥全身溼漉漉地站在廊下,臉上的神情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從容,雙眸也無波。只是背在身後的雙手漸漸握成拳。
無垢說的,都是真的。
真到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來,方才的激昂究竟是為了什麼?
從記事起,南胥就很少這麼迷茫了。
無垢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嚎啕大哭的衝動,“南胥,你回偏殿整理整理吧。你仍是我的授業之師,除此,再無其他。”
“南胥……”無垢嚥下心中的苦澀,努力著讓自己的聲音不發顫,“今日大逆不道的話,我就當沒有聽過。”
說完,無垢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衝入雨中。
南胥想拉她,但終究沒有伸出手。
秋雨寒涼刺骨,南胥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