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情景是,耿尚勤扶起了心有餘悸的女青年,幫她支好腳踏車,然後對她說,沒事了,你回家吧。
女青年抻了抻衣服,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耿尚勤說,難道你就這麼讓我走了?
耿尚勤說,難道你還想呆在這裡?
女青年說,這裡離紗廠還有五里路,這五里路難道你想讓我一個人走?難道你想讓他們變本加厲地報復我?
耿尚勤怔住了,怔了一會兒說,那我送你吧。
女青年說,太好了,這才像解放軍。
兩個人於是並肩而行,女青年推著車子,耿尚勤大搖大擺。走在路上,女青年說,今天好險,要不是你,我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耿尚勤說,我勸你以後不要再走這條路了。
女青年說,從公路走,要多繞三公里。青天白日之下,我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耿尚勤說,為了安全,多走點路還是划算的。
女青年說,我們為什麼放著現存的車子不騎呢?
特務連 十七(2)
耿尚勤皺皺眉說,那你騎上吧,我在下面小跑。
女青年說,我可以帶你。
耿尚勤說,你這輛女式車子,恐怕經不住我。
女青年說,我這是鳳凰二六式,樣子秀氣,鋼條很硬。兩個人騎一點問題沒有。
耿尚勤又皺皺眉頭說,不太方便吧?
女青年說,解放軍同志也太封建了吧。
耿尚勤說,那好,我帶你,趕緊把你送上大路,我還得回去有事呢。
然後就騎車,耿尚勤在前,女青年在後,邊走邊聊,聊著聊著,女青年就用手箍住了耿尚勤的腰,箍著箍著,耿尚勤的心裡就亂了。
以後我們知道的情況是,這個被耿尚勤見義勇為救下的女青年是紗廠工人俱樂部的工作人員段紅瑛。這個段紅瑛我也見過,過年的時候跟海滑的五朵金花一起來我們一團慰問演出過,當時馬學方就說過,說這個段紅瑛歌子唱得很好,一心要嫁給一個軍官,大約是名聲太大,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耿尚勤那天把段紅瑛一直送到紗廠大門口,但段紅瑛還是沒讓耿尚勤走。段紅瑛提議散步,段紅瑛說,你看,春暖花開,陽光明媚,多好的光景啊。走一走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耿尚勤本來不想跟她散步,但是一看段紅瑛那期期艾艾的眼神,他的心裡就有些不忍。
我前面說過,耿尚勤這個人貌似憨厚,也許真的憨厚,但是憨厚不等於沒有情商。耿尚勤其實是很渴望女人的,一如我們的渴望一樣。當然那時候耿尚勤肯定也想到了後果,想到了即將提幹的現實。但此一時,彼一時,在這個春意盎然的上午,在這個遠離親人的異鄉,在經歷了幾年封閉的軍營生活之後,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漂亮而又大膽的姑娘,對於耿尚勤來說,是沒有思想準備的,因而也是具有很強的殺傷力的。
後來兩個人就一起散步,從樹蔭下走到小河邊,又回過頭來,從趙王渡的南岸走到北岸,從漳河大橋的東頭走到漳河大橋的西頭。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吃了一頓中午飯。
再往後,就出事了。
耿尚勤畢竟是血性漢子,一旦跟段紅瑛接上頭,就像打井打出了泉眼,那儲存了二十多年的激情一發而不可收拾。連我都有感覺,那年春天,耿清明經常請假往郊區跑,有時候請不掉假,乾脆擅自外出。那段紅瑛呢,一改要找軍官的初衷,鍾情於耿尚勤的鐘情,激動於耿尚勤的激動,二人似乎都有些不管不顧了。在紗廠工人俱樂部的單身宿舍裡,在城郊三角湖公園的長凳上,在我們營房西面的荒廢了的飛機場的草叢裡,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纏綿的身影。
終於有一天東窗事發。用陳驍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