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詡抵達時,現場已經有幾名轄區警察。而市刑警隊其他人,也都在趕來的路上。
密樹掩映,一條白色鵝卵石小路,將別墅跟公路連線起來。別墅佔地很廣,周圍有高高的圍牆和大鐵門。一名警察彙報:“別墅的安保系統被破壞失靈,大門是開著的。”
季白點點頭,帶許詡走進去。
這一路上,許詡一直很安靜,腦子裡迅速回憶著關於葉梓夕的所有線索。只是莫名的,胸口有點堵。而當腦海中閃過葉梓夕清麗的面容時,那種堵的感覺,會變得沉甸甸的。於是她變得更沉默。
季白並未注意到許詡的情緒,他習慣性的點了根菸,在車上神色疏淡的抽著。
這麼多年來,每當聽聞命案發生,他的心頭彷彿總有一道寒流淌過。那寒流沉寂、寬廣而迅速,轉瞬之間,消散無形。而他冷靜如初,可以機警看待每一具淋漓的屍體。
……
深咖啡色的大門洞開著,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還夾雜著些許臭味。穿過長長的迴廊,就看到已經乾涸的血跡,如同無數條細流,從腳下雪白的地毯,一直蜿蜒到沙發旁的屍體上。
饒是在警校見過死屍,看到這樣的葉梓夕,還是令許詡有片刻的懵然。周圍的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下來,只剩葉梓夕白皙、赤/裸、狼藉的身軀。
上臂、大腿和腹部上,一共插著五把裁紙刀,刀口乾脆利落,看起來像要將她釘在血泊裡,唯有腹部的傷口血肉模糊,有多道劃痕。左胸有一道細長的傷口,凝固的血跡如同猙獰的花,從胸口怒放。
她的右腳邊,丟著一件白色大衣,被鮮血浸透半邊,鮮豔而詭麗。
“有人動過屍體嗎?”季白平靜的聲音響起,許詡瞬間回神。
“有,這小子,是他發現了屍體。”旁邊的警察答道。
許詡和季白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雪白的牆壁下,坐著個年輕男人。從他們進屋開始,就保持雙手抓著頭髮的姿勢,一動不動。
許詡心頭微震:“葉梓驍?”
那人猛的抬頭看著他們,只一夜不見,英俊的面容寫滿頹唐,雙眼都是血絲:“許詡……”
“就是他報警。”警察說。
葉梓驍恍恍惚惚看著季白跟許詡走過來,才發覺全身已經僵麻得難以移動。
“葉先生,請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警方。”季白說。
葉梓驍點點頭,目光卻落在許詡臉上。她清黑的眼睛裡,似乎流露出不忍。葉梓驍心頭一顫,喃喃:“許詡,梓夕死了……她死了。她沒了。”
許詡在葉梓驍面前蹲下,與他平視,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你很難過。先冷靜下來,告訴我們你知道的一切。”
這平靜微涼的聲音,像是有一種安定的力量,撫慰過他巨慟的心口。在親人的死亡面前,她曾經冰冷刺骨的言語,她的冷漠拒絕,都變得不值一提。
葉梓驍從沒像此刻這樣,如此強烈的渴望將她擁入懷中、貪婪的吸取那冰涼柔軟氣息……
無聲的握緊拳頭,他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我收到她的一條簡訊。”
許詡接過看了,微微一怔,遞給季白。
“林安山躍馬路3號救我”發信人是葉梓夕,時間是昨夜22點17分。
“你幾點到的這裡?”季白沉聲問,許詡也看著他。
這問題之前的警察已經問過,但再次回答,葉梓驍的聲音依舊顫抖:“我睡著了。大概五點才看到簡訊。”很明顯,他在愧疚——如果早點看到簡訊,葉梓夕也許就能得救。
“沒人能預料到所有事。”季白平靜的說,“不必自責。”
葉梓驍苦澀的笑笑。
許詡問:“這裡是葉梓夕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