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城中的明方醫館內。
聶寒已經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整整兩天不吃不喝了。
剛來這裡的時候,他站在醫館門口躊躇良久看著屋內那昏暗一片不敢踏入。
屬下拱手與他稟告了情況。
將夜寧送來醫館後,他們便控制了這周圍的情況,將城中名聲不錯的大夫都請了過來。
用了藥,又下了針,大夫說三日之內,醒不過來,便藥石無醫。
他頭一次如此恐慌,看見一盆盆的血水從屋裡頭送出來,最為英勇的他失去了所有的膽氣,幾次想掀開簾子進入,但次次都嘆氣又坐回了石階之上。
手中的那串佛珠在指尖遊走。
往日,他總是揶揄夜寧,做著這樣的買賣,還信佛幹嘛。
如今,他也信了。
只求上天神佛,能救夜寧一命...
大戰後的第二天,主子設法送來回音,說自己沒有大礙,讓聶寒一定帶著夜寧一同歸京。
其實,李寧祁怎會無事,這次的箭離他的心口很近。
南汐因要回京與皇上稟告此次剿匪的事宜,故而無法在鹿邑多加停留。
她難得的不騎馬,而是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徹夜照料。
他的高燒一直不退,為他擰了帕子敷在額頭之上,剛要撤手,就被他咿呀著夢囈之語緊緊握住。
不敢大力拉扯,只能任由著這傢伙握著。
眼睛不自覺地看向他眼角那顆紅色的淚痣,看著看著,南汐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
這種情緒讓她分外不安侷促,微轉了轉手腕,想要使巧力掙開,那病得糊塗的人一抿唇蹙眉,似有不悅。
“你想逃到哪兒去!”
話音中似是不滿,又帶著桀驁,要不是他此刻過於虛弱,中氣不足,南汐都要懷疑,這謝七才是自己的僱主了。
手腕被抓的有些生疼,南汐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面色如紙的人:“這麼重的傷,還有力氣呢。”
另一隻手只得撫著那拽住自己手腕的臂膀,輕聲道:“我不逃,哪兒都不去。”
那人似乎是聽見了,果然指尖不再那麼用力,但是終究還是不願意放開。
南汐無奈,只得由他牽著,倚在一旁的轎壁上休息片刻。
而明方醫館內,一波波的醫師被送來,再送走,聶寒將往日夜寧口中嘀咕的佛經都念了不下百遍,這才等來了一絲的好訊息。
夜寧醒了...
他舉著佛珠過頂,虔誠地再三俯首拜天,那傢伙現在要是出來,看見他這副模樣,該笑話個十年吧。
也好也好。
十年時間,他想怎麼笑話自己都成。
聶寒已經凍結成霜的臉總算是消融了一點。
屬下低聲彙報著夜寧的情況:“夜大人此生...怕是站不起來了。”
聶寒艱難頷首,他的傷勢,自己看過,就是因為看過,所以多注意一分便會心痛難忍。
但該面對的卻永遠不會遲到。
他拂手將屋內的人全都清了出來。
微一揚唇,掩飾自己滿臉的惆悵傷感,緊握著那佛珠而進。
“夜寧。”
病榻上的那人沒有回應。
屋內似乎很冷...
聶寒徑直坐在榻邊,小心的替他掖好被角。
他能醒過來就很好了。
將那被自己的體溫盤的溫潤的佛珠,小心地套回到了夜寧的手腕之上。
聶寒心中一疼,他的指尖,冷得像冰。
往日那個嘰嘰喳喳,總是在自己身邊說個沒停的傢伙,如今,安安靜靜的讓他很不適應。
他再次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