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飛駛而去。
樓上銀通辦公室,關旗陸敲開曾宏辦公室的門。
是次事件後,曾宏依然還是公司裡唯一的副總,關旗陸表面上沒有動他,但他的手下以及和他來往密切的員工幾乎已被炒一空,相當於把他的權力全然架空,兩人不言自明地心照,他的離開是必然的事,只不過遲早而已,關旗陸沒有公開辭退他已經留足了餘地,一來儲存了他在業界的臉面,二來也給他一個緩衝期去找下一家東家。
有些事情,除了關旗陸和曾宏這兩位高管本身,公司裡的一般員工既不知曉,也不會想到其中道理。
各子公司合併,在四家大公司八位老總裡CEO人選以關旗陸呼聲最高,而曾宏和關旗陸同屬銀通,合併後的公司卻不可能兩人同時留任,因為為穩定合併後的軍心以及迅速開展工作,並進來的其他子公司的人員肯定還是由他們原來的某位老總帶領最合適。
所以兩位副總的人選肯定會是在其他三家子公司裡挑選,而沒有曾宏的份,曾宏能夠繼續在飛程留任的唯一可能,只能是推翻關旗陸,由自己取而代之,可以說他是被迫不得不背水一戰,因為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離開飛程。
如今兩人的角力勝負已分,雙方願賭服輸,象他們這種人,就算面對壞得不能再壞的景況也會以光速接受現實,且一定會保持即使打落牙齒也只和血往肚子裡吞的風度。
因為在這個圈子裡,沒有任何持久的朋友或敵人關係,今日的朋友可能就是明日的敵人,而今日的敵人也可能就是明日的朋友,是敵是友,不過由不同時期、不同形勢下的利益決定關係而已。
這點關旗陸清楚,曾宏也清楚。
由是清河證券事件後兩人在辦公室裡依然沒事人一樣談笑風生,關係融洽得就象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反而是安之、許冠清、聶珠這等級別不夠的小人物覺得難以理解。
“你和天華的總裁談得怎麼樣了?”關旗陸笑問。
曾宏點起一根菸,斜靠大班椅裡,將腿蹺起橫擱在另一張椅子上,直言不諱,“他們開的條件我不太滿意,我打算和正東的老大也談一談,到時候再作選擇。”
一切塵埃落定,兩人之間再無任何厲害關係,都放下了攻防守戰心之後,反倒因過往共事多時的一點惺惺相惜,而能象朋友一樣聊得深入一點。
關旗陸說,“有家美國公司打算在年內進入中國市場,他們透過我在哈佛讀書的同學聯絡我,想聘任我作中國區首席代表,我現在是肯定抽不出身,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曾宏來了興致,這絕對是份美差,他坐直身子,“他們做什麼產品?生意大不大?”
關旗陸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和他們已經打過招呼,你可以直接去談。”
曾宏一掌拍在他肩,“謝了。關總,坦白說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一想到連老司也在你面前栽一跟斗,我就覺得輸給你是心服口服,以後有機會你我兩人一定要再聯手合作。”
關旗陸笑笑,起身出去。
計程車回到濱江西路,安之飛奔上樓,衝進家門時原想大聲質問母親,卻見彭皆莉臉容委頓地躺在房裡,她嚇了大跳,滿腔混亂情緒即時灰飛煙滅,撲到床邊以手背探熱,“媽,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又發燒了?”
彭皆莉勉強笑笑,“可能感冒了,喉嚨有點疼,頭還有點暈。”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藥了。”說罷卻連聲咳嗽起來。
安之連忙倒來溫水,把母親扶起來服侍她飲下,忍不住埋怨,“你不舒服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
“沒事的,睡一覺捂身汗就好了。”葉母看著她,“你怎麼這個時候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