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輕輕地握過手。美酒恰到好處,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外面天空佈滿星星,一陣陣的風吹過帶來秋意甚濃。
“你今天都做些什麼?”他問。
“騎腳踏車到雀絲納山,”我說:“還有想著你……”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尷尬。
“呃……”他輕輕地說:“我應該老實地告訴你一些事。當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喝杯啤酒時……是因為我對這個地方不熟悉……我的意思是……我是在找朋友……你瞭解嗎?可以玩在一起的朋友……”
“哦!”我感覺剛才吃的東西正在胃裡翻攪。
“大概是我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我的意思是……我們不算是在約會……也不是有什麼……天啊!”他說:“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好不好?”
不準哭!我告訴自己:不準哭!不可以哭!不要哭!我怎麼會笨到造成這麼大的誤會?我真是可悲!我真是個活笑話!我要布魯斯回到我身邊,我要媽媽!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不可以哭……
“你的眼神,”他輕聲地說:“你的眼神真是令我感到難受。”
“對不起!”我笨拙地說著。我老師跟人家道歉,這次是最慘的一次。史蒂夫的眼睛越過我的頭朝窗外看去。
“喂!”他說:“那不是你的狗嗎?”
我轉過頭去,沒錯!果然是薩曼莎跟Nifkin,他倆從窗外盯著我瞧,當我看著他們的時候,薩曼莎很快地對我豎起大拇指。
“失陪一下。”我喃喃地說完就站起身來,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洗手間用水衝臉。我一直努力抑制自己的淚水,結果現在我的頭好痛。我一想到我們還要一起吃飯,一起看晚場電影,我一想到要跟這個自稱不是在跟我約會的男生坐在一起就令我痛苦不堪。我真的沒有辦法,或許這樣會讓人覺得我很敏感、很可笑,但是無論如何,我就是沒有辦法。
我走到廚房去找那個認識的服務生。
“天啊!怎麼啦?”她說,然後她看著我的臉說:“他是同性戀嗎?還是個逃犯?還是你媽的前任男友?”
“被你說中了……”我說。“這裡還有其他的出口,對不對?”
她指了指逃生口,我帶著最後剩下的一絲絲自尊,迅速地走進漆黑的夜裡。我的頭腦不斷迴響著:笨!我用力地回想:白痴!笨蛋!超級大傻瓜!一個帥哥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像你這副德性的人。
我理性地想——沒什麼大不了,這只是人生旅程上的小小插曲而已,笨的人是他不是我。他自己說他是一個單身男人,難怪我會錯意,以為他真的在邀請我跟他約會?難道這真的不算是約會嗎?反正我也曾約過會,我也有過男朋友。反正我都有過這些經歷了,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再浪費任何時間在他身上。
然而,我的心裡又有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很尖銳,非常歇斯底里。這個聲音告訴我:我很笨、很胖,不可能再有人愛上我,我甚至胖到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是一個大笨蛋,更糟的是竟然還笨到被人愚弄。那個穿著體面的工程師——史蒂夫,可能坐在餐桌上吃著東西,心裡暗暗笑著這個又胖又笨的坎妮。
我能跟誰傾訴?誰能安慰我?
我不可能告訴老媽。我跟她清楚表明過我有多麼不贊同她的同志生活,我又怎麼可能跟她談論自己的感情生活?加上布魯斯事件後,我更不想讓她知道我現在的窘境。
我或許可以告訴薩曼莎,當然她一定會認為我瘋了。“你為什麼把自己說得這麼糟糕?”她一定會這麼責備我。然後我又會喃喃自語地想著:或許吧,或許這一切只是誤會一場,也或許這是真的,正如我爸說的:我又胖又醜沒人會看上我。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糗大了,我希望我的朋友覺得我很聰明、很幽默、很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