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很大嗎?還小時候咧!樓江槐接過水慢慢地喝了幾口,皺眉道:“你快把衣裳穿上,小心著涼。”這外面大雪天的,她也敢光著小身子晃來晃去?真是窮家女兒好養活,他看了都心驚。
“哎!”她應了一聲,將炕上鋪著的一件小襖披在身上,扔是抱著他的腳不放,笑著說:“你的襖也焐著呢,就在你褲子底下,我家被褥薄,怕你睡不慣。”
樓江槐的心緊縮起來,瞪著小女孩瘦巴巴的身子骨,腳心貼在她的懷裡,幾乎可以數出骨頭根數,沒有夾衣,沒有襪子,只有一身空蕩蕩的棉襖棉褲,小襖絮了極薄的棉花,補丁累累,真的能夠禦寒嗎?
把腳從女孩懷裡抽出來,他半撐起身,大掌一探將她拎過來摟進自己懷裡,用被裹好,頭挨頭臉挨臉地並躺在破舊的枕上。
“小……善,你叫小善?”不知是哪個字。
“嗯,扇子的扇。”她點頭,伸出手做扇風狀,“就是這個,我有一把,是鄰居百合姐給我的,有點舊,又撕破了,不過我用飯渣黏好了,還能用。”她有點興奮地想要爬起來,“可漂亮了,我拿給你看。”
樓江槐一把拖住她,“你乖乖躺著,明天再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小孩子家早該睡了。”雪停時才入夜,他昏也不會昏多久,外面仍是一團黑,想來已是後半夜了吧,“那個,讓你、你……”
“我爹。”她補充得很及時。
“哦,你爹。”好老,像她爺爺,“讓他也歇著吧,別忙了,炕已經很熱了,不用再燒了。”再抱一抱她的一把瘦骨頭,差點迸出英雄淚,好可憐的小姑娘!大概是她爺兒倆睡到正香時接收他這麼個佔炕鋪的,她才和他擠了一個被窩,真是好孩子!
她乖巧地點頭,衝外面喊一聲:“爹……”
“誰在喊爹?”門外探進一張笑呵呵的臉,看見樓江槐懷裡的小扇後張大嘴巴,“不是吧,難道我眼花?”
“你沒眼花,是眼瞎。”
惡毒的詛咒從樓三哥身後傳來,樓三哥一探臂,將其後的少年揪過來一同進了屋,看樣子兩人已經洗了澡,少年乾淨的臉在松油燈微躍的火焰下顯得格外俊俏。
“樓老三,算你好眼光。”樓江槐肚子裡冒起酸水。
樓三哥得意地笑了,“怎樣?怎樣?嫉妒吧!哥哥就是有運氣,遇上這麼好的孩子。”說著拎過少年就在他臉上“啾”了一下,像在親個小嬰兒似的。
小林一怔,大叫著掙扎起來:“姓樓的王八蛋,你再發癲,老子宰了你!”
屋裡靜了一會兒,樓江槐“噗”地捶炕大笑,“老三、老三!把他讓給我吧,他要宰了你,我喜歡這孩子啊!我一定要教他怎麼用刀子才能痛快不留根……”
“你去死。”樓三哥笑罵,捏捏小木匠俊俏的臉,“你害什麼羞,要不是給你擦過身,還真以為你是個女孩家。”
少年大怒地拳打腳踢,“我不是女人,你就可以沒什麼顧忌地毛手毛腳了?你這瘋子!”
“喂喂,老爹親兒子犯哪條法了?不用處以極刑吧!”
“誰是你兒子;你腦子是榆木做的?劈鋸刨錛都不開竅!”
“那你偶爾叫一聲哥哥不算難為你吧……哎,你這亂打太不上道了,三哥教你武藝,你看,這樣叫掌,這樣叫拳,可以劈、撥、劃、挑、撞……”
“老三,你可以滾出去教他了!”樓江槐看了一眼小扇睏乏凹陷的眼窩,憐惜地拍拍她的頭,“吵什麼吵,當我死啦!三更半夜還不睡,你們精神倒好,沒看見這兒有個孩子睡不飽?”
“呃……哦、是,哥哥知錯了,這就去睡。”樓三哥對疼惜娃兒方面向來不輸兄弟,拖了小林就往外走,“咱們也回姜嬸家睡,咱倆一被窩,你可別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