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朋友吧。你和我。‘
奧格瑞姆的嘴張大了,‘可是——我們不是一個氏族的啊!‘他說,那語調就好像杜隆坦剛剛提議的是要讓巨黑狼和溫順的塔布羊做朋友一樣。
杜隆坦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們又不是敵人,‘他說,‘看看你周圍,所有氏族每年都來聚會兩次,什麼壞處也沒有嘛。‘
‘但是……我父親說,正是因為我們互相接觸得這麼少,才能保持和平的。‘奧格瑞姆繼續道,眉頭憂慮地擰成一個疙瘩。
杜隆坦掩飾不住語氣裡的失望和苦澀。‘很好。我還以為你比其他人要勇敢呢。毀滅之錘之子奧格瑞姆。但是你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又膽小又羞澀,根本就不想打破傳統。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麼!‘
他是不假思索地說出這番話的,不過即使讓杜隆坦字斟句酌幾個月,他也照樣會這麼說。奧格瑞姆棕色的臉一下子紅了,雙眼圓睜。
‘我才不是懦夫!‘他吼道,‘我才不怕任何挑戰,你這自命不凡的霜狼崽子!‘
他一躍跳到杜隆坦身上,把他撞倒在地,兩人開始拳打腳踢,最後,兩家的薩滿都得被叫來給他們治傷,一邊長篇大論地訓斥在聖地打架是多麼的不得體。
‘你這魯莽的小子,‘霜狼氏族的首席薩滿是一個年紀非常老的女獸人,人們都叫她卡舒爾宗母。此時她斥責道,‘你還沒過可以不被打屁股的年齡呢,小杜隆坦!‘
那邊,照看奧格瑞姆的薩滿也不滿地說著類似的話。但是,儘管他的鼻子仍然血流不止,儘管奧格瑞姆身上還有一道恐怖的豁口,杜隆坦咧嘴笑了。奧格瑞姆迎著他的目光,也咧嘴笑了。
他們之間的挑戰開始了,最後一場挑戰,比舉重和賽跑要重要得多得多。並且,兩個人都不會輕易言敗……都不會懦弱地說出不同氏族的他們不能做朋友的話。杜隆坦有種感覺,這場特別的挑戰會一直持續到他們其中一人死去。也許,會比那還更久遠。
杜隆坦邁動年輕健壯的雙腿,飛一般地跑著。他呼吸急促,發紅的棕色面板上滿是汗漬,但他仍然逼自己堅持下去。他光著一雙巨大平坦的腳,踏在夏日柔軟的草地上,偶爾會踩到一朵亮紫色的達杉花。那是一種一向被種來作治療藥草的植物;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飄上來,激勵著他跑得快點,再快點。
他已經跑到泰羅卡森林的邊緣,向清冷的灰綠色森林深處前進。他得小心那些纏繞糾結的樹根,免得被絆倒,不得不放慢了腳步。森林深處透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平靜與杜隆坦渴求勝利的心情形成極鮮明的反差。他加快了步伐,跳過倒在地上、佈滿青苔的樹幹,鑽過低矮的樹枝,動作優雅得像一隻塔布羊。他又厚又密又黑的長髮在身後飛舞。他的肺像著了火一樣,雙腿也尖叫著要他停下,但他咬著牙,不理會身體發出的抗議。他屬於霜狼氏族,還是族長的繼承人,沒有哪個黑石氏族的傢伙可能——
一聲相當接近戰呼的吼聲從杜隆坦身後傳來,他的心立刻一沉。和杜隆坦一樣,奧格瑞姆的聲音還不像成年男子那般深沉,但杜隆坦不得不承認,剛才那一聲確實令人讚歎。他命令自己的腿動得再快一些,但它們不聽使喚,沉重得好像灌了鉛。他氣餒地看到奧格瑞姆從眼角進入了他的視線,猛力衝刺,超過了他。
黑石氏族的獸人伸展雙手前衝,在杜隆坦之前碰到了小空地上作為賽跑終點的樹樁。奧格瑞姆又向前跑了幾步才停下,好像他強健的雙腿一旦動起來就不願剎車似的。杜隆坦的腿可沒有這個問題,霜狼氏族的繼承人向前撲倒了下去。他臉朝下趴在涼爽甜膩,佈滿苔蘚的土地上,大口喘著氣。他知道他應該站起來,應該再挑戰奧格瑞姆一次,但是筋疲力盡得除了躺在地上恢復之外什麼也幹不了。
在他身邊,奧格瑞姆也在大聲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