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梓諾繞過他走開,突然想到那日在相府門口,鴛鴦也是這般攙著她,臺階很滑,她們走的很慢很慢,快進門時,她忍不住回了頭,漫天的飛雪,覆蓋了屋瓦簷角,天是霜色,地是霜色,他獨獨立在天地之間,月牙色的大氅上下翻飛。他專注的看著她們,他的眼神暖的醉人,如果那日她肯走向他,或者他肯走向她,他們會不會不一樣?她苦笑,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願,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良媛。”
韓梓諾定住,緩緩回過身,青瓦白牆之下,他眉目疏朗長身而立,清風吹動衣袍,他眼中滿是歉疚無奈,輕聲道了一句:“珍重。”
韓梓諾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長長的宮牆邊,兩人漸行漸遠,韓梓諾步履維艱,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又忍不住回了頭,那甬道空無一人,長的彷彿沒有邊際,她的眼中,她的心中,好像有什麼一直向外奔湧,她分不清那是什麼,面上卻冰涼一片。
鴛鴦帶著哽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主,別看了,那裡什麼都沒有。”
韓梓諾喃喃道:“是啊,什麼都沒有。”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十五章 諫言
安之喬與李軒毓並不是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面對面,李軒毓坐在書桌後,桌上堆著厚厚的公文,安之喬則恭順的立於殿下,等待他的發問。如果說人生有很多的轉折,而每一次你選擇的方向,邁出的步伐,都決定著你的將來,那麼這次就是他仕途的轉折點。
“聽長風說你有治水之法?”李軒毓終於放下手中事務稍息片刻,這所謂的休息,卻也是在處理公務。
安之喬垂首答道:“回稟聖上,黃河水患的根本在與泥沙淤積,所以治理黃河關鍵在於治理泥沙,只一味的修築大壩拓寬河道固然可以解一時之需,但畢竟不是良久之策。”
李軒毓雖未親自去考察過,從歷來的報告中也能判斷他一語道破了水患根源,本是斜靠著的身子也正了正,目光銳利的看著他:“那麼以你之見又該如何?”
安之喬答:“束水衝沙。”
李軒毓沉吟片刻,道:“束水。眼下兩岸河堤已經決口,再一束水,豈不是更嚴重?”
安之喬不急不忙的接著說:“以人治河,不如以河治河,黃河底部泥沙淤積才是水患之根,收緊河道以水利去衝擊河底泥沙,河床降低,水位自然就會降低。屆時在下游地區挖掘人工湖,分流洪水,旱時澆灌農田,雨季之時儲水,緩解水患必定大有成效。”他的大學專業是水利工程,隨後進入演藝圈,本以為此生沒有用武之地,沒想到上天竟另有安排。
“原來如此。”李軒毓面上這才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這些日子南疆叛變,黃河水患,朝廷黨爭,簡直煩不勝煩。他起身走到安之喬面前,執手引他就坐,邊說:“滿朝文武唯卿能為朕分憂,此次卿若能解決水患之禍,朕必定以高官厚祿許之。”
安之喬雖是現代人,也明白他的動作及話語中所含的分量,納頭拜道:“臣惶恐,定不負聖意。”
他說著,側頭看了眼李長風,長風以不易發覺的頻率點點頭,輕籲口氣,安之喬這步棋,終於還是擺在皇上身邊了。
待韓夕顏再醒過來,天頭已是大亮,床榻邊空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