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甘特呢?他面對的現實是失去感官上的享樂。他很清楚他能夠大吃大喝玩女人的日子就要結束了。他知道,一旦失去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任何什麼成就都無法彌補。他也感到刻骨銘心的後悔,覺得自己曾經有過力量,但卻失去了機遇,例如和威爾·潘蘭的合作。當時要是抓住了機會的話,現在也該是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的了。他知道,他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已經隨著過去的世紀過去了。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地感到生存在這個地球上的那份陌生和孤單。他回想到在荷蘭農場裡度過的童年,想到在巴爾的摩的日子,想到在這塊大陸上漫無目的的飄蕩,他這一生就是在一連串偶然事件中費力地掙扎過來的。那些事件帶來的巨大災難像陰雲籠罩在他的生活上,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看清了,自己是生活在異邦的一名異客。他與周圍的這一群人根本是格格不入的,而最奇異的,是和身邊這個女人的結合,他從這個結合中得到了一群孩子,這是他創造的一批要依賴於他的生命。而那個女人,卻是那麼遠不可及,讓他無法認識。
1900年對他而言,是不是末日的開端,他不得而知。但是一個放縱享受的人,是沒有什麼意志可言的。他決定,末日就末日吧。他要讓身上的慾望之火燒個夠,燒個透。在一月份的前半個月,還是在新年的悔過自新的心境中,他使伊麗莎又有了喜。到了春天,等到伊麗莎確確實實挺起了肚子時,他開始放縱地大發酒瘋起來。這一回,就連1896年那次一醉四個月都無法與之相比。他一天連著一天地喝得爛醉,直到後來又是醉得不省人事。5月,她又把他送到彼得蒙的療養院去接受“治療”。所謂治療,其實也就是給他吃些蘿蔔青菜,讓他6個星期摸不著酒的邊。在那兒待了一段日子後,他飯量沒見上來,酒量也沒見下去。6月下旬,他該回家的時候,表面上是規矩了,而心裡那團*卻燒得更旺了。他回家的前一天,伊麗莎繃著她白白的面孔,凸起她那大肚子,把全城14家酒館一一走到。她當著那些面無表情的酒客們,大聲一字一頓地對店主或是櫃檯夥計說:“聽著,我來找你們就一件事。甘特先生明天回來,我要是聽到你們中間有誰賣酒給他,我非讓他進監獄不可。”
大家都知道她這威脅純屬嚇唬人的,毫無道理。但是看到她那堂堂正正的表情,那一本正經抿起的嘴唇,特別是看到她像個男人一樣微微攥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中有力地比劃著加強語氣時,他們一個個都嚇呆了。這番話比疾言厲色的訓斥還管用,弄得這些人傻乎乎地聽著,只有乖乖點頭稱是。伊麗莎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去了。
“上帝呀,”一個山民吐了一口濃痰說,“她真幹得出來,那個女人可是說到做到。”
“去他的吧,”蒂姆·奧多納從櫃檯上面探過他的猴臉來作個怪樣,說,“我可不會賣酒給,就是15分一夸特,到廁所裡偷著幹我也不賣。她走了沒有?”
酒館裡爆發出一片充滿醉意的鬨笑。
“這女人是誰呀?”有人問。
“她是威爾·潘蘭的妹妹。”
“上帝呀,那她真能幹得出來。”有幾個人叫起來。這下子,整個酒館都被笑聲震得顫抖起來了。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天使望故鄉》 第三節(3)
剛才伊麗莎進來的時候,威爾·潘蘭就在這裡,可是她沒有和他打招呼。伊麗莎出去後,他轉過身對旁邊的人像個鳥一樣點點頭,擠擠眼說:“她肯定幹不出來。”
甘特回來後,所有酒館都拒絕賣酒給他。他又氣又窘,簡直要瘋了。當然,真要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