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她和淨水對望一眼,悠然地吐出,“時機未到。”
“時機……”他顯得有些急躁,恨不得一夕之間找回所有失散的至親。
“令弟有他該走的路。該遇的人,還不到你們見面的時候。”冥冥之中自有天數,急不得。
“讓我們知道他在哪裡並不為過吧!還有四弟和五妹……”他們的處境更令他憂慮。
家破之日一個剛滿九歲,一個還在襁褓之中,若無人細心照料如何在亂世中存活。
纖指輕點抿緊的唇,眸如秋水的青蓮輕輕一喟。“這便是你們的命運,苦盡甘來方可見青天。”
人的一生早就註定好了,不會因仙人們的一時疏忽而有所改變,就算沒有發生寶珠現世一事,風家也會因其他緣故而遭遇災數。
一切皆是命,這是她近日來開悟出的禪理,大士口中雖未明言,但由她放任的態度看來,仙婢們下凡是遲早的事,只是提早了幾年。
“難道沒辦法從旁予以協助,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們受苦?”他做不到。
兄弟同心,骨肉至親,豈有割肉刨骨而不痛之理。
“人生在世就是要吃苦受罪嘛!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成仙成佛,往西天極樂世界。”
淨水的話一出,頓時一陣靜默,燒紅的炭火無聲地燃放熱氣,眾人卻感到一桶冷水當頭淋下,冷颼颼地一如屋外的風雪。
苦嗎?
應該不苦吧!
喜孜孜的髒汙小子一把抹去臉上的煤灰,留下一條比先前更髒的黑汙,一身老舊又過大的衣衫掛在身上猶似披了口麻袋,鬆鬆垮垮地像隨時會往下掉。
不過那捧著油脂直滴、肥碩雞腿的小手倒是乾淨無垢,細細白白恍若姑娘家的手兒,指頭纖長渾圓不長粗皮細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小姐偷跑出來玩。
一間飯館前面若蹲坐著活似餓死鬼的叫花子,通常生意會大受影響,不少本欲上門的客人會打消念頭繞道而行,免得被乞丐沾上穢氣。
可這家就叫“飯館”的飯館則無此現象,反而賓客盈門,絡繹不絕的前來,對著坐在門檻前的小子會心一笑,再撫撫搖擺不停的頭直道可愛。
這是“飯館”的特色之一,不只菜色佳,大廚廚藝一流,活像招財貓的夥子也是一大賣點,光看那一臉狀似好吃得不得了的吃相,有誰能不垂涎三尺,想一嘗其口中的美味。
當然啦!那討喜的笑臉也叫人拒絕不了,不管日子再怎麼過不下去,一看到那張有得吃就十分感恩的小臉兒,大夥兒就會忍不住發笑,所有的煩惱頓時一掃而空,想不笑都很難。
“飯館”開張三年,賴著不走的小子也待了三年,打人家開張的第一天就來死守著,每一份送到客人面前的菜餚都能先嚐為快。
原因無他,只因“飯館”的老闆兼廚師是他硬拗來的結拜大哥,即使人家抵死不認有此丟臉的兄弟,他依然厚顏無恥的大哥長、大哥短地喊,跟前跟後地慫恿人家要研發新菜色,好一飽口腹之慾。
“大哥,今天的油雞酥得很爽口,汁多肉嫩不油膩,含在口裡都快化了,滿口生香好不甘美,吃得我魂兒都快升天了。”
“……”。
瞪了一眼,滿臉鬍子的男人噴出和灶下的柴一樣盛的火,手勁不弱地將擋在前面的障礙物撥開,任由他像球一般滾到牆角,省得礙手礙腳。
“下回弄個杭州月醉鯉嚐嚐如何?聽說滋味……吸,我口水都往下流了。”美味到極點了,口齒留香。
“髒。”又一推,又一個驢兒打滾,小小的身影滾了一圈又滾回他腳邊。
“不髒、不髒,待會兒我打盆水給你洗洗腳,包管你的腳臭味馬上就沒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