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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幾位婦孺和小孩下了馬車,在秦府門前站成一排,也朝秦府大門跪下,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沉默地離去。

這幾位婦孺和孩子是已死在陳安杖下的南京戶部給事中戴銑的家眷,陳安被錦衣衛打成了活死入,仇怨已了,大恩未報,家眷們用這種沉默的方式向秦堪表達謝意。

善惡恩怨皆有報,冥冥中自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世間每一樁善惡,等待著合適的時機一一報還。

****************************************************同樣的夜裡,司禮監裡yin雲密佈。

劉瑾穿著蟒袍坐在白燭前,昏暗的燈光裡,那份由內閣李東陽楊廷和簽署照準,吏部蓋了大印的公文刺得劉瑾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濃濃的yin霾佈滿了劉瑾那張蒼老卻猙獰的面孔,公文上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幻化成了一根根尖利的針,扎得劉瑾的心頭滴血。

忍了多年的屈辱終於有朝一ri掌了內廷大權,這是他劉瑾用畢生的委屈和自賤換來的權力,如今競被秦堪生生再次踐踏……刷刷幾下,那份公文被劉瑾撕成了碎片,在司禮監空曠的屋子裡片片飄落。一陣夜風吹來,屋內的燭光無力地搖曳,最後熄滅。

“秦堪!你安敢如此對雜家!”

黑暗裡,迴盪著劉瑾極度憤怒的低聲嘶吼。

第二百八十章 城外送別

恩與怨是同時存在的。。

幾番猶豫後的秦堪終於出了手,救了王守仁,為那素不相識的戴銑報了仇,施恩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跟劉瑾結下了深怨。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秦堪出手之前便已料到,既然已出了手,落子無悔。

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一輛馬車在幾名青衣青帽僕人的圍侍下,靜靜地出了京師朝陽門,往西而去。

馬車裡鋪滿了厚厚的褥子,滿身傷痕的王守仁趴在褥子上,不時緊蹙眉頭低低呻吟一聲。

掀開馬車簾子,王守仁忍著痛看著漸行漸遠的京師巍峨城樓,忽然咧開嘴笑了,身上的傷隱隱抽痛,王守仁笑得直吸涼氣,卻仍在笑著。

城隍判官已在生死簿上寫下的名字,卻不得不將它劃去,人生最暢快之事,莫過於跨越生死輪迴。

昨日錦衣衛把他救醒後,王守仁腦中便隱隱有一種豁然貫通的感覺,很強烈,那種即通而未通的通透之念如同一張薄紙,只等著合適的機緣將它輕輕捅破。

這種感覺比逃出生天更爽快,王守仁此刻正享受著這種感覺。

馬車慢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趕車的車伕是王家的老僕,練了一輩子的車把式此刻卻猶為小心,昨夜錦衣衛秦指揮使已請了大夫仔細瞧過傷,也給他敷了藥,大夫說十記廷杖已傷了筋骨,若再挨幾下必然喪命,饒是如此,王守仁的傷勢也要養歇三個多月方可痊癒。

…………

…………

馬車行至城外十里亭時忽然停下了,王守仁掀開車簾,卻見官道四周站滿了侍衛,一位白衣儒衫的年輕人正坐在亭內悠然地自斟自飲。

“秦堪!”馬車裡趴著的王守仁眼睛亮了。

十里亭內,秦堪遠遠地朝他揚了揚手中的酒盞,笑道:“有酒有肉有知己,可惜某人受傷喝不得酒,沒這口福了。”

王守仁哈哈大笑道:“只要有酒。王某連死都不怕,豈忌區區小傷?還是那句話,秦堪,你若不給我酒喝,我便不認你這知己了。”

秦堪眼含笑意。卻故意重重嘆氣道:“不給酒便不認我。這哪是知己,分明是酒肉朋友……”

“若無酒喝,談何知己?”

王守仁被家僕攙扶著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進亭內,亭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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