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有一個非常能幹的私人秘書來接手。他寫信到英格蘭,要找一位最好的人才。於是有人到‘優景園’來——優景園是布魯克先生為他們的家取的名字。來者就是費伊·瑟彤小姐。
“費伊·瑟彤小姐……
“我還記得那天是5月30日下午。我和布魯克一家在優景園喝茶。優景園是一棟18世紀初期的灰色石砌建築,牆石上雕飾著花紋,還有著白色窗欞。別墅三面環繞著庭園。我們坐在鋪有草皮的庭院裡,就著房屋影子的陰涼處喝下午茶。
“我們面對的是第四道牆,高聳的大型鑄鐵柵門大開。門外不遠處是大馬路,再往外走,順著長滿草的河堤下了斜坡,就到了柳樹垂繞的河邊。
“布魯克爸爸坐在藤椅裡,鼻樑架著角框眼鏡,笑眯眯地餵狗吃餅乾。英國人家裡總會養條狗。使喚這些通人性的狗坐下、餵它吃東西,對英國人來說,是無窮歡樂的來源。
“然而!
“布魯克爸爸和深灰色蘇格蘭犬這一邊,是幅生動活潑的畫面。坐在茶几另一邊的布魯克媽媽——一頭束起的褐發、愉悅紅潤的臉,不怎麼考究的穿著——正在倒第五杯茶。哈利站在另一邊,身穿運動夾克和法蘭絨長褲,手握著高爾夫開球杆練習揮杆。
“樹梢緩緩搖曳——法國的夏天!樹葉擺盪發出沙沙聲響,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花草的馨香,令人墉懶的寧靜——讓人想閉上眼,甚至會想到……
“這時,忽然一部雪鐵龍計程車停在柵門前面。
“一位年輕女人走出計程車,大方地把車資付給幫她搬行李的司機。她沿著庭園小徑走到我們跟前,看來羞怯拘謹。她自我介紹,說她是費伊·瑟彤,新聘的秘書。
“她是美麗動人那一型的嗎?天曉得!
“請記住——請原諒我得豎起食指提醒你們——請記住,我當初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吸引力。不,該這麼說,她散發的是一種含蓄內斂的氣質。
“我還記得她第一天站在小徑上,布魯克爸爸慎重其事向在場所有人介紹她,包括他的狗,布魯克媽媽問她需不需要先上樓梳洗一下。她高挑、纖瘦,穿件合身並和本人一樣樸素的套裝。她的頸項修長,留一頭濃密滑順的深紅色長髮。她細長的藍眼睛如夢似幻,眼裡含著笑,但不常直視他人。
“哈利·布魯克沒說話,朝假想球揮了一杆,只聽到唯一聲。球似乎彈落在大草坪上。
“我則繼續抽我的雪茄,對人類行為充滿無可救藥的好奇——我對自己喊:‘啊哈!’這位年輕小姐越來越討人喜歡。這實在不尋常,也許有點奇怪。她頗有涵養,舉止溫柔,但最特別的是,她與眾不同的超然……
“你絕對會認為費伊·瑟彤小姐是個淑女——雖然她似乎想隱藏這些特質,也害怕他人特別注意。她出身好家庭,蘇格蘭某個沒落的舊式家族,布魯克先生髮現了這一點,這也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她似乎沒有受過秘書工作的訓練,不對,她可能接受過某些訓練,”芮高德教授輕聲笑道,眼神銳利地盯著他的聽眾。“但是她動作快又有效率,反應機靈,冷靜:他們要是想打四人橋牌,或是有人樂興之至,在晚間點起燈來就著鋼琴自彈自唱,費伊·瑟彤都會應邀出席。她以自己的方式表現友善,雖然生性害羞拘謹,常坐得遠遠地在一旁觀看。有時候你不免生氣:這個女孩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那個炎炎夏日……
“河川水量豐沛,在陽光下奔流不息,黃昏後蟋蟀會發出如金屬弦絲般的叫聲……我永遠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費伊·瑟彤這種理性的人不怎麼熱中運動,不過她的心臟真的不好。我之前跟你們提過一座石橋,以及布魯克家把已成為廢墟的塔樓當成游泳時的更衣室。在哈利的鼓勵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