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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落,哨響。
及川徹撲在地板上,汗水幾乎是頃刻間就將地板落出個深色的人形輪廓。他努力的伸著右手,眼睛瞪得滾圓,隱約有一層水光漫上暖色的眼眸。
而他的指尖離排球只有那麼一厘米的差距。
一厘米是他嘲笑巖泉身高時的計量單位,一厘米甚至都沒有一道傷疤長。但此時此刻,這微小的一厘米猶如天埑,界限分明的將他和球分割成毫不相干的兩邊。
排球滾遠了,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軀體接觸地面的疼痛和幾乎能將意識全部淹沒的疲憊。他瞪著前方的球,耳畔傳來對手的慶祝歡呼。
一瞬間,比賽就結束了。
巖泉一仰著頭,按著腰側,狠狠的深呼吸了幾口。他同樣滿身是汗,氣/喘/吁吁。小學排球沒有輪換規則,場上一直都是最初的六個人在打排球,而他們已經和對面的白鳥澤滿打滿算的打了三局,小比分16:14,大比分2:1。
“起來了!”他拍了拍同樣神色不振的隊友肩膀,最後才走到還趴在地上的及川徹面前,沒有彎腰,踢了踢他的小腿,“快點收拾,我們……”
及川徹仍然感覺不切實際的飄忽感。他在巖泉一再次踹他前爬了起來,一低頭,溫熱的液體就不住的往下掉。
“我們輸了……?”
巖泉一沒有看他,拽著他的衣領走到行禮的隊伍裡:“啊。”
一聲長哨:“謝謝指教!”
彎腰,鞠躬,然後不知道是誰的淚水先湧了出來,不知道是誰開始小聲啜泣。
及川徹在這個時候反而抬起了頭,除了眼圈微紅外好似全然沒受悲傷氣氛的影響,只有站在他旁邊的巖泉一才看到他的手握的有多用力。
巖泉一調轉目光,抿著唇,望向對面的對手。
“真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坐在九重鷹旁邊的觀眾說:“星條這邊的那個二傳手很出彩啊,託了好多個不錯的球,那個感覺很正直的男孩也扣了不少好球。”
“不過要說最強的果然是白鳥澤那邊的牛島若利。”另一人接話,“左撇子,球感又很好,力量在小學生裡也算出彩的那號人物,不知道他長大之後會成長到什麼地步。”
牛島若利就是白鳥澤的那個左撇子主攻手。如果說及川徹似萬千垂落的星映進潭水般千方百計的組織進攻,巖泉一鏗鏘有力成為隊伍的基石來支撐隊伍,牛島若利就是將這些全部以其自身實力擊潰的武器。
最開始,星條這邊還能勉強牽制住白鳥澤的步伐,但牛島若利是那種需要用比賽前半段來‘預熱’自己的選手,在後半段賽程中他火力全開的狀態下,星條的防線很快就潰不成軍。
左撇子是任何體育競技中都佔有優勢的一種特殊的天賦。更何況白鳥澤除了牛島若利外,其餘的救球、傳球也做的相當不賴。從整體實力上而言,無疑是那邊更高。
……所以輸了就理所當然嗎?
九重鷹站起身,從兩個還在侃侃而談的觀眾旁邊的過道走出去。
那最後一球他看的清楚。及川徹幾乎像是摸黑站在懸崖上的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卻孤注一擲般向前躍去。
他經過了很多仍然討論這場比賽的觀眾,白鳥澤被大肆誇讚,幾乎沒人談到敗者。
敗者在勝者的歡呼聲裡黯然退場。
他想。
從自己的角度看,即使這一球救下來,星條也無法繼續組織有威脅性的攻擊。他們中很多人的體力都已經耗盡,那個比及川要高一些的副攻手在攔牛島的球的時候更是吃力。自由人全場跑動最頻繁,也沒救到幾球……更別說一直在拼命得分的及川和巖泉,體力怕是已經瀕臨極限
。